湯,便是那個張湯,任由別人怎麼說,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張湯。
主父偃忽然之間服氣了,也唯有這樣的一個人,能夠成為陳阿嬌最信任的人,儘管自己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兩個人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張湯意識到身邊的主父偃不見了,於是停下腳步,回望,“主父先生又想到了什麼事情?”
主父偃搖頭走上來:“原本我是想問問今日在宣室殿,夫人傳回來的那一句話的,不過現在覺得沒有必要了。”
張湯不說話,只是往前面走,出了宮門便與主父偃告別了。
主父偃看著這昏昏沉沉的暮色,竟然折轉身,想著東方朔的故宅走。
而宮內,椒房殿,郭舍人走的時候忘記了將劉徹的話傳完,他說自己晚上要到椒房殿,可是椒房殿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陳阿嬌累極,早早地就躺在榻上睡了,劉徹乘著夜色來的時候,椒房殿的燈幾乎已經要熄完了,他開了殿門,沒有讓人吵醒陳阿嬌,只是端了宮燈,慢慢地走進寢殿,暖黃色的燈光照著他瘦了一圈的臉,眼神是暖亮的。
多少次午夜夢迴,便想著自己端著這樣的一盞燈,悄悄放到她的案上,然後看著她,入睡。
劉徹將這一盞燈放到寢殿外面的漆案上,然後掀了珠簾進到裡面,看到她已經蓋著錦被睡熟了,唇邊忍不住勾出笑來,他也倦極,可是在宣室殿孤孤單單一個人也睡不著,便只能來椒房殿看看了。
他解了外袍,悄悄鑽進陳阿嬌的被窩,然後伸手攬住她細腰,無聲地嘆息了一聲,只是病並沒有好全,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咳嗽兩聲。
陳阿嬌迷迷糊糊聽到,只喃喃地吟哦了兩聲。
“我吵醒你了嗎?”
陳阿嬌閉著眼睛,知道自己身邊躺著人了,卻只是說了一句“睡吧”。
劉徹擁緊她,錦被底下暖和極了,他點頭,蹭了她脖頸一下,卻側過臉,看外面點著的那燈盞,披衣起身,又去點了一盞放到旁邊,兩盞這樣放著,總算是合適了。
他看著笑了一聲,回來重新鑽進被窩,這一次總算是睡著了。
燭淚落下,又緩緩地凝固了,這一夜的椒房殿,不帶半分秋寒。
☆、第九十三章 大赦
天還沒亮,劉徹便已經起來了,他小心翼翼地,沒有吵醒陳阿嬌,只是起來讓宮人服侍了自己穿衣,上朝的時間快到了,早有人熬了藥送過來,他怕藥味兒燻到陳阿嬌,忙讓人端到了外面去。
“皇后這些天有些累,記得讓太醫瞧瞧,朕怕過了病氣給她,另外也讓補補身子,宮裡有煩心的事情也別太多去攪擾她。”
劉徹端過了藥碗,一口喝乾淨了,只是喝完了卻深深皺眉,這滿嘴都是苦味,好在——還是那句話,良藥苦口。
他走時回望了椒房殿一眼,在這黎明的時候,竟然對這宮殿分外留戀。
朝堂上,所有人已經在等待劉徹,文武百官分列兩邊,劉徹病了許多天,宮中禁嚴,眾臣雖然不說,但總歸是在懷疑什麼的,這天子的事情,說大了,那就是整個大漢的事情,要是劉徹有個什麼萬一,牽扯的事情可就大了。
因而這幾天,整個長安都可以說是湧動著暗流,每個人都在暗中籌劃,只是在平陽公主與宮中衛子夫的事情傳出來之後,這些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消停了,平陽公主出了巫蠱一事,宮中那個曾經的“賢妃”衛子夫也受到牽連,細想此事肯定是有蹊蹺的,可是現在劉徹什麼事情都沒有了,眾臣便開始想著這劉徹病中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難道是劉徹看自己病篤,想要為劉弗陵繼位清道?
平陽公主先小產,而後被指殺人和事涉巫蠱,平陽公主殺的,似乎還是衛青真正的親姐姐,這事情細細一追究起來可就複雜了,反正眾臣們猜什麼的都有,今日要上朝的訊息一傳出來,所有人知道,這些事情在朝上,馬上就要有結論了。
劉徹坐下,群臣見禮,才一來,便已經著了禮官宣讀劉徹詔書。
詔書中將平陽公主的事情確定了下來,觸犯大漢律法,並且巫蠱詛咒皇帝,已經在詔獄之中畏罪自殺,此次劉徹病急,諸大臣中有不少忠心於劉徹,並且表現很好,當予以嘉獎。
廷尉張湯,治律謹嚴,鐵面無私,剛直不阿,封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衛青戰功卓著,忠心君王,封大司馬大將軍;主父偃足智多謀,晉為謁者;減宣升御史中丞;義縱遷任河內郡都尉;兒寬而左內史……
一系列的人事變動,讓所有人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