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9部分

氣氛最近總算是輕鬆起來了,之前娘娘在花園裡面逛著的時候就說事情算是要過去了,她算是對陳阿嬌的過去很瞭解的人了,她也擔心陛下醒了之後要算一算平陽公主和衛子夫的賬,但是劉徹竟然隻字未提,在花園裡陳阿嬌坐在亭子裡許久,一句話也沒說,最後只是低頭淺淺一勾唇。

皇后殿下說:“過去了。”

旦白聽得半懂不懂,不過只需要這“半懂”已經足夠了。

她唇邊含著笑,上來就要從郭舍人的手裡奪那裝貓的木箱子,旦白與郭舍人是老相識了,在陳阿嬌詐死的時候這兩人就在長門宮外面說“月亮跟個餅子似的”這種話,後來旦白能夠在陳阿嬌離宮之後還活得不錯,也仰仗著郭舍人照顧,雖說這人油嘴滑舌,但畢竟心腸不壞,旦白跟郭舍人說起話來也隨意得很。

“郭舍人啊,不怪你,只怪我們殿下天生一副硬心腸,狠得下心看你受苦!“

郭舍人連忙護住那木箱子:“旦白姑娘誒,你就別鬧了,這四隻貓兒要是被丟出去了,那就活不成了啊!”

陳阿嬌一聽這話就冷了臉,挑眉道:“是陛下說我不收這貓兒便要將它們弄死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郭舍人哪裡想到一聽這話陳阿嬌反倒是發怒了呢?連忙搖頭解釋道,“這不是陛下的主意,陛下只是問張湯有沒有什麼法子讓您收下這貓,所以——”

“所以張湯怎麼說?”陳阿嬌端坐上首位,接過了宮女端著的茶,喝了一口,才抱過了小浮生,小浮生的目光卻轉向了那木箱子。

之前劉徹提出來的那隻小白貓,兩隻爪子搭在木箱子的邊沿,一隻小腦袋伸出來,毛茸茸地亂轉著,似乎是在打量椒房殿。

郭舍人一把將這小白貓摁下去,老老實實招道:“張湯說,您心善,要是不收這貓,便對您說,您要是不收這東西就只能全部弄死……”

整個椒房殿中,忽然就沒有了聲音。

陳阿嬌低頭,勾唇,隨口吩咐道:“把貓兒留下吧,你去回了陛下,就說這貓兒在我這兒,也未必就能活得長久。”

陳阿嬌雖然是在笑著,可是郭舍人從這笑容裡活生生看出了幾分冰冷的意味,他莫名地打了個寒顫,陪著笑出來了。

回到宣室殿中這麼一回報,劉徹的表情倒是淡淡地,隨口便說道:“沒事兒了,郭舍人你也累了,休息休息,或者可以帶點東西去犒賞一下太醫院的太醫,他們也提心吊膽多了。”

而方才還在寫東西的張湯,卻忽然之間頓了一下筆,方才寫下的一個“鹽”字那一點便重了許多,看上去有些奇怪。

貓兒在她那裡,也未必就能活得長久。

近暮了,他們從宣室殿出去的時候,主父偃故意跟張湯走到了一起,隨意起了個話頭:“陛下今日說的廣泛推行推恩令一事,張廷尉似乎有話沒有說。”

“都是無用之話,何必說出來?”張湯沒什麼表情,揹著手走在道上,他們已經落在了最後面。其實張湯也知道自己怎麼回答都無所謂。

他一身藏藍色的長袍,已經有些厚,深秋了,人看上去也蕭條,過路的宮女們端著新採摘上來的貢梨過去,張湯扭過頭,多看了一眼,頭上束著的藍羽發冠卻在逐漸暗下來的光裡閃爍了一下,只是腰間已經沒有了那塊佩戴多年的素玉,劉徹也曾問起過那塊玉,不過張湯只是說幼子頑劣,不慎摔壞了。劉徹也就沒有多問了。

“那是深秋的貢梨,張大人似乎有些感興趣?”主父偃其實只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因而隨口一問。

張大人,我想吃梨。

那女子從新備的棺材裡探出頭來,臉上有明豔的笑容,便輕輕對自己說了這一句話。

可是今天,她又借郭舍人的口對自己說:貓兒在她那裡,未必能活得長久。

陳阿嬌時時都在警醒他,可是張湯知道——有的事情已經成為了定局,就像是他早就知道,自己會不得善終一般。

“隨便一看而已,主父先生想多了。”

他繼續往前走著,主父偃停下來看著張湯揹著手走路時候那清瘦而凝重的背影,忽然覺得張湯的身上堆著一層陰雲,無論怎樣也揮不開,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東西,便已經快要將人的脊背都壓彎,可是張湯的脊背始終都是挺直的。

說張湯這人,有時是正,有時是邪,不過那都是別人眼裡的張湯。

他內心之中自有判斷善惡的信條,卻不一定要與別人的一樣。

善善惡惡,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任由別人去說,可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