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湯看來,“這是陛下向夫人妥協了。”
正是因為如此,陳阿嬌才會有些迷惘。
她轉過身,面對著宮牆,看著這遮擋了日光的厚實牆壁,“他雖這樣說,我卻不能真的這樣做,那便是落了最下乘,更何況,每一個人都是我手中的棋子,我到底埋伏了多少,一點也不想讓他知道。伏棋若是全被別人知道了,那我這一盤棋,便是已經註定要輸。”
張湯明白她的意思了,可是看著陳阿嬌那冷淡的眸光,忽地覺得苦澀,原本以為她進宮了,又恣意張揚,沒有想到背後依舊是這樣步步為營,算計個不停。
那一瞬間,看著平靜如水的她,那句話幾乎脫口而出,可是終究又被自己咽回腹中。
只有自己知道,他是改過了口再說話的。
張湯道:“陛下此刻不在宣室殿中,連郭舍人都不知道陛下去了哪裡,方才奏事時沒有看到人。不過昨日,陛下向臣問起了寧成。”
“他忽然問寧成這老不死的幹什麼?”一說寧成就想起了阮月,陳阿嬌心裡不舒服極了,這算是她與張湯之間最大的分歧和隔閡。
“似乎有重新啟用寧成之意。”
張湯昨日便反覆斟酌過劉徹的意思了,現在劉徹還需要一些比較得力的人手,有張湯自己,減宣,趙禹……這些都是酷吏,然而張湯都是從寧成手下提j□j的,可見寧成的資歷要老許多。
陳阿嬌原地走了兩步,雙手握在一起,卻慢慢地抬頭看張湯,忽然覺出了幾分真味來,“你今日肯單獨說寧成的事情,我倒有幾分驚詫。果然還是個酷吏……”
她說的是他張湯。
張湯聽得懂,也慢慢地彎起唇角,卻帶著幾分淺淡的不在意:“夫人怎麼說,便怎麼是吧。”
他向來不是喜歡解釋的人。
張湯雖然欠著寧成的知遇之恩,但是為他保全獨女的事情已經算是張湯仁至義盡,對於性情寡淡的張湯來說,做到這一步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可是現在不僅是因為張湯是陳阿嬌這邊的人,他才對自己說了寧成的訊息,言語之間便是有讓自己警惕的意味——其實更重要的是,劉徹手下的能人已經夠多了,有名的幾名酷吏之中,便以張湯此刻的權勢最高,威望最盛,也最受劉徹的信任,此刻忽然要調回來一個寧成,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帝王最懂得權衡,一個人的勢力起來了,便需要另外一個人來壓一壓了。
有事情完全可以放給張湯做,此刻卻要將寧成召回,分明是劉徹已經開始權衡的表現。
陳阿嬌按住自己的眉心,嘆了一聲,卻輕笑:“放心吧,寧成回了,也翻不起什麼浪來的,張湯你,歇一歇也不錯,為臣之道,也不必時時都出頭,他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會來找上你的。”
“謝夫人提點。”張湯也不反駁,只是這樣應聲。
他站在這裡,便像是蒼翠欲滴的翠竹,清瘦可是卻有風骨,不過陳阿嬌是相信世上的人,總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張湯若真的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這麼高風亮節,外面也沒那麼多的毀謗了。
“只有一點,張湯,不要越權,大司農的事情,交給大司農,你只是廷尉,以後會成為御史大夫,但大司農的事情,至少你現在不必管。”
她還是忍不住強調了這個。
張湯沉默,如果這件事自己不插手的話,便要放給桑弘羊了。
“江充那邊,我不會插手,更不會在劉徹面前提一個字。”
江充這次的事情捅出來,背後的推手看上去是張湯,實則是陳阿嬌,若不是陳阿嬌後來提醒,張湯公事繁忙,說不定還真的忘了有這麼個人了。
“罷了,說這麼多已經夠了,張大人先行吧。”
陳阿嬌便站在原地,看張湯告辭退走,沿著宮牆轉過了拐角,很快地走遠了,消失了影蹤,這個時候她才慢慢地轉身,向著旦白等人走去。
而此刻的劉徹,不在宣誓殿中,甚至不在皇宮之中,而在郊外的宅院裡,大步邁進門,減宣跟在他身邊,忙叫他慢一些。
劉徹卻不予理會,只是一邊走一邊說道:“減宣你這件事做得很好,朕回頭會好好賞賜你的。”
減宣拱手:“謝陛下恩典。”
說話間,劉徹已經到了庭院之中,推開房門,便看到趙婉畫抱著浮生,正在窗邊看風景。
趙婉畫眼底帶著血絲,卻還強顏歡笑,去逗弄小浮生。
訊息是前些天來傳過來的,趙婉畫死裡逃生,終於被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