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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陶氏連忙將孩子抱起來,又進來給他整理衣服,還連聲安慰著:“阿世,摔倒哪兒了?快告訴娘,別哭別哭……不痛不痛……”

陶氏一向溫婉賢淑,相夫教子,也陪著張湯從貧苦到顯貴,此刻的臉上卻是一片慈母的光輝,陳阿嬌忽然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母親。

她來到這裡之後,館陶公主只管跟自己的男寵廝混,陳阿嬌是乳母帶著的,不過乳母染病去世,後面的人也沒什麼感情了。

她的手掌,不自覺地移到了自己的腹部,那裡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

張安世年紀還小,這個時候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鼻子眼睛哭得紅紅的,看上去很狼狽,一張嘴,那洪亮又委屈的哭聲就傳到了整個院落裡,聽上去竟然有幾分好笑。

陶氏哄不住他,他也不知道是摔到了那裡,竟然一直哭個不停,陳阿嬌走上來一步,想要看看,誰想到那張安世一看到陳阿嬌,那哭聲就小了,睜大了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逐漸地停下了哭泣。

陶氏驚奇,回頭看陳阿嬌,卻也看到陳阿嬌的表情很奇怪。

陳阿嬌卻是一直看著張安世,這眉眼和張湯的確是很肖似,不過大約是有了陶氏的溫婉中和,倒是能夠看出日後的儒雅來,他的表字,乃是子儒,天生就有一股雅緻的文人氣。

她看著這孩子,倒覺得喜歡。

未想張安世竟然忽然問道:“我怎麼沒有看到過你?”

陶氏怔然,愣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回頭跟陳阿嬌道歉:“夫人見笑了,孩子不懂事愛哭,不過不曾想一見您便不哭了。”

然後她回頭,戳著張安世紅紅的小鼻子,溫顏道:“這位是你父親的舊識,來找他的。”

張安世眼神裡還是帶著好奇,那眼睛溼漉漉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珠轉了轉,有些不明白,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忽然想起自己還疼著,於是嘴巴一張立刻又哭了起來。

天,這孩子。

陳阿嬌完全怔住了,剛剛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哭了?

陶氏手忙腳亂,彎身蹲下來,安撫著他:“剛才不是不哭了嗎?怎麼又哭了?”

張安世抽抽搭搭地說道:“我忘記我手疼了……嗚哇……”

於是陳阿嬌站在那裡,忽然就掩唇笑了起來,眼底是一片難得平和的光芒,張湯這個日子卻比他有趣多了,小孩子的天真童趣啊……

她忽然就沒有什麼迷茫的了,她腹中的孩子,上天賦予了他來到這個世上的權力,她無法阻止,也許這個孩子的到來,會為自己的生活帶來意義也不一定。

就像是此刻的陶氏,她從來沒覺得一個女人能夠美到這個地步——在她慈和地安慰自己的孩子的時候。

唇邊帶著微笑的陳阿嬌,依舊是端莊地站在那裡,長久的染在身上的冷肅和蕭殺冰消雪融一般褪去,只留下屬於她自己本心的平和,眸子裡是溫柔的神采,又像是帶著渺遠的念想,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像是一叢木香,簡單細碎的花瓣,重重疊疊,小小的,清香淺淡,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就染在了人的身上心間,卻讓人毫無知覺。

木香。

張湯又產生幻覺了。

他站在門外的臺階上就看到這一幕,卻沒有進去。

直到陳阿嬌看到他,兩個人中間,陶氏在安慰又哭起來的張安世,母子二人如在畫中,可是張湯和陳阿嬌——是畫外人。

她的目光,在轉向他的時候還是溫和的,只是一轉眼便已經藏盡了,恢復到淡漠,陳阿嬌喊了一聲:“張大人。”

張湯略略地一點頭,陶氏聽到聲音也抬起頭來,張安世的哭聲忽然就停住了,並且努力地用袖子擦自己的臉,看那樣子就像是洗臉的貓一樣,不過貓是慵懶的,看著張安世的樣子,卻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陶氏站起來,看到了他,張湯卻在她說話之前問道:“阿世又怎麼了?”

張安世埋下頭,咬住嘴唇,背對著張湯搖頭。

陶氏略帶著幾分侷促和尷尬,“孩子方才摔在了臺階上,所以……”

陳阿嬌卻看出了幾分端倪,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張湯的表情,發現這人在提到孩子摔倒的時候,眼底有幾分情緒滑過去,卻很快,她來不及捕捉。

只聽張湯道:“我與夫人有事要談,你先帶他下去吧。”

張安世的目光又看向陳阿嬌,黑溜溜的眼珠,寶石一樣,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是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陶氏俯身稱是,然後牽著張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