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要緊,但妾身腹中還有孩子,還有您的血脈,臣妾死不足惜,但孩子是無辜的,此次幸而腹中胎兒無事,但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陳夫人她又豈能負擔得起?”
得,終於開始拿孩子出來說事兒了,陳阿嬌進殿的時候便猜到了這一招,但是這個時候她是誰?她是新進宮賜住椒房宮的寵妃,是個專橫跋扈的主兒,跟自己說理?下輩子吧!
陳阿嬌心中恨不能剁了她,呂后曾將戚夫人做成人彘,他日她陳阿嬌也能將衛子夫做成人彘!不過當日自認垢誣她巫蠱之禍,她曾說,必要奉還。
不急,慢慢跟你玩兒。
陳阿嬌掩唇一笑,卻是斜視著衛子夫,故意露出了幾分鄙夷的顏色,“地上涼,衛娘娘還是先起來吧,這孕婦最忌諱的就是情緒大起大落,萬一驚擾了胎兒,便是砍了衛娘娘的腦袋也賠不起呢。身為嬪妃,自有保護皇嗣的責任,衛娘娘應當靜心自持,不為外物所擾,胎兒原本無事,衛娘娘這麼一鬧,指不定還真的有事了。陛下,不如請太醫來,為衛娘娘問個脈吧。”
陳阿嬌這算計得很是惡毒,之前自己用衛子夫的賢名擠兌衛子夫,她為了顧全自己的名聲,不得已將這一巴掌的禍害轉嫁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身上,想要以危害皇嗣的名義治理陳阿嬌,可是她卻偏偏要這樣一番強詞奪理,就不讓她痛快了!
下面善辯的幾位近臣卻聽得津津有味,這陛下納的新妃,口才不錯啊,雖然是歪理,但細細一想,的確是有道理啊。
反倒是這衛子夫,雖然說是賢名,但是當面不予追究,轉過臉來卻來劉徹面前告狀,這不是搞笑呢嗎?
背後捅人刀子什麼的,一向是君子不齒啊。
衛子夫差點被氣暈過去,“你,你竟然強詞奪理!”
“衛娘娘息怒,還是為娘娘請個太醫來看看吧。”陳阿嬌菱唇微啟,卻在“太醫”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冷冰冰地看向了還跪在地上的衛子夫,然後彎身下去扶起她,那一刻衛子夫竟然不敢拒絕。
她不知道陳阿嬌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可是如果不知道的話,她怎麼會刻意加重那“太醫”兩字?衛子夫只覺得心驚肉跳,嗓子眼兒發乾,差點腿一軟跪下來。
她知道自己這一仗輸了,眼前發黑,卻強撐著對劉徹道:“原本是妾身考慮欠佳,一心擔心著皇嗣,並非有意誤解陳夫人,臣妾腹中胎兒關係未來的江山社稷,必不敢掉以輕心。臣妾誤闖宣室殿,驚擾了陛下與各位大臣的軍政大事,還請陛下寬恕,再請太醫來必定延誤陛下大事,妾身誤闖已經有罪,萬不敢再耽誤下去,回宮再延請太醫問脈。”
陳阿嬌在一旁涼颼颼地說了一句:“衛娘娘此時倒是明白誤闖了……”
這諷刺的意味已經是不言而喻,又是讓衛子夫臉上好一陣火燒,她不能面對陳阿嬌的宣戰,只能轉向劉徹,用那盈盈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寬恕自己。
劉徹當然會寬恕她,因為她身懷有孕,因為她的弟弟衛青在匈奴那邊捷報頻傳。
看到衛子夫肯讓步,劉徹心裡覺得她總算是識時務了一些,於是轉身道:“郭舍人帶衛夫人下去吧。”
衛子夫抽抽搭搭地下去了,陳阿嬌唇邊卻泛起了冷冷的笑意,正準備也走了,這裡群臣矚目,若不是她看到衛子夫進來,想著要狠狠打她臉,才不會進來呢,這個時候打臉威逼已經完畢,還不走留在這裡讓別人看猴子耍麼?
可是在她彎身準備行禮離開的時候,卻被劉徹拉住了袖袍,她抬眼,略帶迷惑:“陛下?”
劉徹注視著她,戲言道:“夫人方才冷言嘲諷時,可謂睥睨天下,言談之間頗有氣度,不過太過跋扈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陳阿嬌背對著那些看戲的大臣們,直接甩了劉徹一對白眼,這孩子肯定是小時候被自己虐待多了,現在看著自己這樣虐待自己的妃子以及未來的“孩子”竟然也沒什麼反應,看樣子他對衛子夫的確是沒有什麼感情的。
一方面現在朝政局勢越來越穩,竇家的勢力在被劉徹逐步蠶食,另一方面他手下的能臣越來越多,單看這宣室殿中黑壓壓的一片,便能知道他如今的手筆了,越往後走,劉徹越會成為一名真正的帝王。
他終究,還是會名垂青史的。
陳阿嬌冷冰冰地回視他:“臣妾便是這張揚跋扈的性子,受不住的。”
可是下一刻,便被劉徹擁入懷中,劉徹在她耳邊大笑起來,那笑聲也在胸腔裡震動,傳到自己的身上,也讓她體會到了他的喜悅。
“可是朕就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