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滑過後脖子。
羅強說:“你爸有本事能當官,能讓自己的孩子不用愁吃、不用愁穿,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想出國的能出國,想來監獄瞎混的你還能來這兒瞎混……饅頭,你別不知足,別等到過十幾二十年,到我這歲數,親爹沒了,你那時候再後悔當初太混蛋了、沒孝順過,就晚了。”
邵鈞撅嘴哼了一聲,既沒附和,也不想爭辯。
羅強陪他聊天的時候眼神很柔和,眼珠漆黑,沙啞的喉音泛著歲月催磨的鏽跡。
這個年紀的男人,那是一種能觸到人心坎上的魔力,讓“小屁孩們”無法抗拒。
邵鈞埋頭想著,突然冒出一句:“我要是當初不跟我爸犯寧,我就不會來這地方。”
邵鈞這話若有所指,這回輪到羅強低聲“操”了一句,唇邊浮出笑模樣。後半句話,邵鈞故意不說出來,你三爺爺要是不來這兒,羅老二你這混蛋根本就沒機會認識我!
羅強笑得臉側遍佈密密實實的皺紋,盪漾著笑意:“那老子應該謝謝你爸爸是咋的?不然我在牢裡都沒人罩著,沒羊肉吃,沒人給我買鴨脖子!”
邵鈞挑釁著:“要不然下回見著了,你謝謝他?!”
羅強冷笑著說:“成,我是想認識認識,他誰啊?老子怕啊?!”
那種感覺,倆人是真鐵,什麼話都不曾說出來,卻又好像什麼都說出來了。
一個管教和一個犯人同時失蹤太久,會惹人懷疑,倆人也就不能暢聊。每天傍晚歇工後吃飯前的那十五分鐘,坐一起抽完一根菸的工夫,就是兩個人心裡隱隱盼望的最快樂的片刻時光。
盼上一天,就能說上那麼幾句話。
那天夜裡,邵鈞一個人坐在監看室裡,呆呆地看羅強睡覺。
七班牢號裡那個攝像頭安得有點兒偏,邵鈞特意趁七班人都不在的時候,兜裡揣了改錐鉗子,踩凳子爬上去把那隻攝像頭轉了個小角度,正對羅強的上鋪。別人他都懶得盯,就盯羅強一個人。
休息日不用上班,邵鈞也沒回城裡,待在他在縣城租的公寓房裡,百無聊賴,從抽屜裡拿出他珍藏的隨身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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