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那邊天啟帝才下了朝,過來慈寧宮請安。
母子兩個說了幾句,天啟帝眼看著母親精神不濟,便也不想打擾下去,離去之時,便又喚了晉寧一道去用午膳。
晉寧眼見機會難得。自是欣喜莫名,忙辭了太后,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天啟帝見她亦步亦趨的跟過來,不覺暗暗一笑。他比晉寧大著近十歲,幾乎是看著這個堂妹長大的,對她的性情脾氣也知之甚詳,知她若是無事,只怕早已告退離去,斷不會這般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但他此刻卻也並不說穿,只滿臉含笑的悠閒走著,由得晉寧這個急性子緊緊的跟隨。
也不知走了多大一會。眼見著不遠處便是天啟帝日裡常愛呆的沉香亭了,故而天啟帝這才停下腳步對身邊的服侍的太監揮了揮手,吩咐道:“今兒的午膳便擺在沉香亭內罷!”
沉香亭卻是築在御花園內,周圍遍植香氣馥郁的四季植物,此刻正值梅花盛開之時,在亭裡供著幾廂暖爐倒也沒半分寒意。如此坐在亭內說話,人也輕鬆悠閒些,況且周圍服侍的人也少,自然是遠比在殿內說話更是自由許多。
那小太監忙應了,回頭自去吩咐御膳房,一眾人等便直往沉香亭而去。
沉香亭,卻是在御花園南,亭側遍植梅花,此時已過了年,梅花未盡,迎春已開,放眼望去,便見粉嫩明黃的迎春花對著春陽綻然怒放,配著各色梅蕊景緻倒也不錯。
一群內監得知皇上馬上就來,早已忙亂成了一團,好在人多力量大,只這片刻的功夫,卻已將沉香亭佈置停當。亭內椅上早都搭上雙龍戲珠的錦袱,桌上也已擺了幾樣御製的精細瓜果糕點。天啟帝坐下後,便指著對面朝晉寧笑道:“坐吧!在朕面前,無需拘束!”
晉寧聞言嘿嘿一笑,她如今年紀漸長,雖說皇帝待她極好,但她也不願太過莽撞,以致延郡王府為人彈劾。施禮謝坐之後,她才坐了下來,一邊自有宮女過來奉了茶。
天啟帝知她有事要求,便揮退了服侍的眾人,取茶淺淺啜了一口,點著盞蓋笑道:“這茶卻是梅花茶,官妃一向喜歡這個味道。去年大冬日裡,天還飄著雪。她可是還巴巴的跑來這沉香亭採摘了帶雪梅蕾親手炮製的,朕嘗著倒也合口,這一向便跟她一同用些!”
他口中所說的官妃指的可不正是官盈朝!
晉寧聽他一說,便捧了茶盞,盞蓋才一開,便覺一股夾雜著茶味的冷香撲鼻而來,聞著竟比梅花還更清奇些,沒來由的便讓人覺得精神為之一振,她低頭淺啜了一口,頓時清香滿口,不覺讚道:“臣妹卻是想不到,官妃娘娘竟還會製茶,這茶果然絕香!”
天啟帝想著官盈朝,不覺又是發自肺腑的微微一笑:“說到官妃,朕還真是該好好謝一謝晉懋,若不是他帶了朕去湊那熱鬧,朕又怎會識得官妃這等如花解語的佳人。”
“那也是皇兄與官妃娘娘的緣分,”晉寧擱了茶盞,忙笑著接話道:“我大哥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
二人閒敘了一回,天啟帝說到官盈朝腹內的孩兒,不免欣然笑道:“如今已將六個月了,朕只盼著是個皇兒,不過若是個小公主倒也無妨,宮內已很久未有嬰兒的啼哭之聲了!”
“臣妹倒是覺得官妃娘娘這一胎必是男孩,”晉寧眼珠一轉,極會討趣的笑道:“臣妹的兄長早先便說過,官妃娘娘頗有宜男之相,他早年很是研究過一陣相學,想來不會有錯!”
天啟帝道:“母后跟前的幾個老嬤嬤也都說看著像是個小皇子……”
言畢眉間眼底皆有笑意,他已是年近而立之人了,宮內嬪妃不少,能懷有身孕的卻並不多。偶有一兩個懷孕的,不是孕期之內不慎滑胎,便是產下的孩兒身體虛弱,往往過不得週歲。他為此也頗為煩惱,如今官盈朝入宮不久,便得了身孕,他又如何能不高興。
晉寧原是快言快語的直性子,心裡憋了這麼久的事,本就忍不住了。又見天啟帝一直同她打哈哈,分明知道她有事相求卻是一字不提,她自然是心中急得猶如鍋煎。
正愁沒有機會提起官聞景,見天啟帝對官盈朝如此上心,抿嘴一想便連忙笑道:“說到官妃娘娘,臣妹卻是不由的想起另一個人來,他年前入京,如今已在京中住了好些時日了!臣妹前些日子還曾見過他一面的。”
“哦?”天啟帝挑了挑眉,晉寧的性子他不是不知的,見她難得對個外人如此上心,心裡自然是詫然、好奇無比的。故而他也不再故意逗弄晉寧,直接順著她的話問道:“是誰?”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