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戒尺,父親可要拿棒子往我脊椎打啊。
不,一定是用火鉗,生鐵打造的火鉗。
我少時調皮,有次玩得過火。父親用火鉗來讓我“印象深刻”。
我的小腿被打了三十下,打得火鉗都斷了。
要不是這是個時代有極品金槍藥這樣的外傷藥,我的一條腿早廢了。
或許這因為有極品金槍藥這樣的東西,父親才會肆無忌憚地讓我“印象深刻”。
我隨著升降機上升,心情忐忑不安。
………【第五章 海難(五)】………
玻璃、黑火藥和蒸汽機是文明時代末世俗中的三大發明。
黑火藥和蒸汽機讓文明時代又苟延殘喘了一百年,皇帝們和他們的宰相、愛將為之彈冠相慶。
他們吹噓:沒有一個萬夫不當之勇能抗衡dì dū的新軍——不,一萬個萬夫不當之勇都不能抗衡dì dū的新軍。
三萬新軍十步一哨、五步一崗,不存在任何防禦死角。
他們的連珠火銃可以連續shè擊二十發子彈,一次十個呼吸的排槍shè擊可以把三十丈內的任何活動物體打成篩子。
更不用說,dì dū的外城還守備著五百輛jīng鋼打就的奔雷車,奔雷車一次衝鋒可以直接在城牆上轟出一個大洞,每輛奔雷車上還配了一部神威將軍級的火炮。
結果,文明時代的末代皇帝徐一凡被一柄百丈外馳來的十倍音速飛刀洞穿咽喉而死。
五百奔雷車和三萬荷銃實彈新軍全成擺設。
刺客僅是個金丹境界的武聖。
一個被革出修真門派的外門弟子而已。
亂世從此完全拉開序幕。
玻璃是三大發明中唯一留下美好記憶的東西。
古代的女人是對著清波和銅鏡梳妝的(和我有同樣chūn…宮書籍學習經歷的讀者一定像我一樣瞭解。我枕頭後的秘密小書箱收集了很多,期待和大家分享),而現在她們可以對著能讓纖毫畢現的大玻璃鏡櫃寬衣解帶。
玻璃發明後,銅鏡在十年內退出了歷史舞臺。只有道門才會使用銅鏡充當捉鬼的法器。其餘的銅鏡都成了古玩家炒作的文物。
百里鏡、潛望鏡、夜視鏡、防風鏡、眼鏡……這些林林種種的玻璃製品淘汰了古時的“神目”職業。戴上眼鏡,成了學童和儒生們的新奇裝束,乃至幾乎成了某些儒生臉部的主要特徵。即使沒有文化的粗漢和暴發戶,也在時代的感染下,莫名奇妙的戴上一幅沒有度數的眼鏡。
——這是我對身為海盜頭子的父親,唯一、真正不滿的地方
——他是一個裸眼能看清十丈內的蚊子眉毛,白晝中分辨出一里地上全部物體的金丹武聖,戴什麼坑爹的眼鏡啊!
現在他就戴著一幅沒有度數的眼鏡,專注地看那張泛黃的、標著“白雲鄉”的羊皮海圖(慶幸的是,我爹幾乎從不看書,這種要戴眼鏡的情況是少數的特例。)
“爹,空兒來了。”
我筆直挺立,木無表情。
眼睛其實早已賊賊地瞄遍爹的主艙,既沒有棍棒,也沒有火鉗,我暗暗舒了口氣。
此時的我反而希望他一直不要把眼睛摘下來。我父親一旦決心動手整人,就會去掉自己身上一切影響判斷的不理智物體。
“今天你對芷兒說了要討她做老婆?”
我丹田裡的火冒了上來。
——慕容芷這小賤人太不仗義了!我不過說你幾句下流話,就走那麼極端的報復我的路線。要是你當時不回嘴,稍微裝下可憐哭出來,我就立馬道歉了啊!其實你跑掉後,我就對皇天發誓以後不再調戲你了,你幹嘛非要弄個不死不休呢!
“她罵我是強盜的娃,也就是罵爹是強盜。我就要讓她做強盜的老婆。”
——既然你做的出,我也做的出。你說要嫁狀元郎,就是說我這個強盜兒子配不上你咯!那你不是罵你乾爹是強盜嗎?哼,我爹還討了太守的女兒做老婆呢!
父親竟沒有發怒。
以他當年的xìng格,早已經遷怒殺掉幾個奴隸了吧。
他反而默然了一會兒,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以前是禽獸,不是一個人,現在是了;我不想我兒子現在是一個人,以後卻不是了。你和妹妹的事情就這麼算了。任她嫁個好人家吧。”
“爹?”
我迷惘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光頭,一道十字傷疤趴在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