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從書裡翻出來的; 也不覺得奇怪了,反而十分羨慕。
家裡又添了幾個僕從,主要是柳娘在鄉間守孝,想和城裡聯絡; 必須有人跑腿。順帶添了幾個人伺候黃老太太; 幫黃氏打理家務,陪伴、伺候草兒。就連前兩年買進來的小宇,如今也成了小廝們的頭頭。家裡也置辦起馬匹、馬車之類的東西; 日子眼見著紅火起來。
柳娘一年四季都愛到海邊去,冬天時候寒風刺骨,吹得頭蓋骨發涼; 頭髮都起不到保暖作用,她依舊愛去。可能是幾輩子北方人的原因,這片大海給了她無盡的想像。
這天,柳娘又海邊了,此時真是初秋,天氣涼爽,可柳娘依舊被吹紅了鼻頭。
柳娘剛回來,黃氏就神神秘秘把她拉進了房間。
“我看見陳林了。”黃氏緊張道。
“誰?”柳娘乍一聽沒反應過來,爾後才想起來,她的生父不就叫陳林嗎?陳林,長什麼樣子來著?柳娘仔細回想,發現還真想不起起來。剛來的時候,就碰上陳林和黃氏吵架、打架,沒呆兩天就跑出來了,真忘了他的長相。
“陳林!你說他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找來了?若是讓他發現了你的身份怎麼辦?”黃氏急道,“老孃當然不是怕他,可你的身份揭穿出來,可就真活不了啊!”
“娘,先別急,你在什麼地方看見的,知道陳林來做什麼嗎?他也未必是聽到訊息來的,我的身份知道的只有你,就是草兒也迷迷糊糊,不甚清楚。當初幫忙辦戶籍的霍主事知道我身份是假的,後來他也以為我真是黃一行的兒子。而今我已經入宗譜、進了祖祠,不是誰都能推翻的。”若是掀開一切,這其中牽扯的不是一人兩人,陳林沒有這麼大能耐。
柳娘牽了黃氏的手,道:“娘,你跟我來。”
柳娘牽著黃氏走出房間,道:“這是黃花梨的房門,光請師傅雕花就花了十兩銀子。”然後走到迴廊,指著花園裡的蘭花道:“這些蘭花都是名品,上個月同窗以一株百兩的高價,請我勻一株給他,我都沒賣。”
兩人穿過迴廊,來到書房,柳娘推開房門,她的書房是一個小院的正房三間全部打通,房間裡面除了書作和小憩的床榻外,全都是書架。仿照圖書館那樣的立式書架,防潮防蟲,三間正房全都是書,看著頗有恢弘氣象。
“這是我的書房,這些書有我買來的,有我在府學抄的,有朋友相贈的,普通書院也沒這多書籍可供學子翻閱。”柳娘自豪的指著自己的書房,然後讓黃氏把視線對準自己,“站在你面前的是十三歲中舉人的少年天才,現因祖父之喪閒居鄉間,若非如此,她能一鼓作氣考上進士,成為縣、府名人,萬眾矚目。”
“這些老孃難道不知道……”這些都是黃氏一步步參與實現的,而今一一到來,也頗覺體面,可這和陳林有什麼關係?
“不,娘,你沒看明白。這樣一個少年天才,這樣一個詩書翰墨之家,怎麼會和窮困漁村的窮老闆有聯絡?若是三年前、五年前讓你想像,自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你能想的到嗎?”柳娘微笑道:“也許陳林現在又重新發達了,可依舊逃不脫商賈的命運。自古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我如今是能與縣令互稱世叔賢侄的人物,難道還怕區區一介商人嗎?”
“娘以前就說過,那些人又蠢又毒,就像蒼蠅環繞,生活在那裡,逼得非與蒼蠅周旋不可。可如今你已經是舉人的母親,日後有鳳冠霞帔的人物,蒼蠅飛不到這麼高,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所以一個人擺脫了糟糕的原生環境,就不必處心積慮去“打臉”了,你活成了仇人仰望的模樣,就已經是最好的報復。
眼淚毫無預兆的滾出眼眶,黃氏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漁村姑娘、商人婆娘了。過了這麼久高床軟臥、穿金戴銀的日子,她心裡還是害怕突然有一日被打回原形。原來,原來早已脫胎換骨了嗎?
一向剛強的黃氏都忍不住落淚,柳娘微微別開眼,不忍再看。
半響,黃氏還沒調整過來,柳娘回身安慰道:“好了,娘,別哭了,你且等著日後享福就是。願意幹什麼幹什麼,家裡都你做主。”並補充道,“其實你還這麼年輕,要是願意找個男人再嫁,我也不反對……”
“啐!不正經的東西,沒聽說過兒子嫁老孃的!”黃氏粗魯抹乾眼淚,昂首挺胸道:“老孃憑什麼嫁人,我有出息兒子,只等著鳳冠霞帔就是!再嫁人等著被典被賣嗎?男人?哼!”
“好,好!這才是我娘呢!”柳娘哈哈大笑。
黃氏也不是心思細膩傷春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