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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頭委屈呼痛。

“做秘書不是難事,最要緊卻有兩條,一要心細……”貝兒話未說完就被蕙殊搶白過去,“二要口緊,不該問的話不問,對吧?我早記得了!”

然而貝兒正色看她,“小七,你要真記得才好。”

蕙殊哦一聲,明白她言下所指,低了頭不再多話。

今早一言不慎,險些觸了礁,想來還有幾分心虛。

她委實是好奇——四少年紀尚輕,雖出身北平望族,家道卻已中落。如今在這城中,他不顯山不露水,看似個尋常生意人。然而他手中財勢究竟有多大,過從交往之人都是什麼來頭,卻連貝兒也未必清楚。即便以雲頂皇宮的排場,也不過冰山一角。

自來此地不過三年,什麼生意能有這般驚人利益?

蕙殊出身富家,見慣飛黃騰達,卻不曾見識過此等神通……何況如今亂世,一夜暴富或是轉瞬破落,皆屬平常。暗地裡,蕙殊也曾揣測過,如今最賺錢的莫過煙土。

這不是尋常人能做的買賣。

滾子商、膏商、運商都是各有行會的,其中財雄勢大者,莫不與各地軍政勾結,尤以滇川為甚。北平政府雖有銷煙令,卻不過是做做樣子;只有南方政府明令禁菸,向來嚴查厲懲。

看四少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和煙土買賣扯得上關係。

他身後謎團著實太多,用貝兒的話說,“知道早了,於你並無好處,該知道的時候自會讓你知道。”

正被蕙殊左一問句右一句地糾纏著問,門房卻來通報貝夫人,說有客人拜訪貝夫人。

貝兒只道是裁縫行裡送來了訂製的裘皮大衣,此去北平也該是入冬時節,務必備上大衣,便叫蕙殊下樓去看看。

門房領進來個衣冠嚴整的矮個男子,拄一支手杖,見到蕙殊,便摘下帽子欠身行禮。

蕙殊上下打量,看他膚色黧黑,輪廓頗深,舉止彬彬有禮,口音透著不中不洋的古怪。

這人開門見山要見“蒙夫人”,令蕙殊嚇一跳,立時便想起貝兒遠在香港的前夫,莫不是那招人厭的蒙先生尋來了這裡。

“這裡沒有蒙夫人,你找錯地方了。”蕙殊當仁不讓攔在門口。

那人欠身說,“我找一位名叫Lily Bell的女士,我是她從前的管家。”

“亞福。”

貝兒的語聲從身後扶梯傳來,莫名拔高音調,透出驚怔,“你怎會找來這裡?”

喚作亞福的男子抬頭望見她,神色微變,衝口喚道,“太太!”

這時蕙殊才從他身後敞開的大門,愕然瞧見外頭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車門半開著,四少從裡邊轉過頭來,看見蕙殊,微微頷首示意她過去。

蕙殊望一眼貝兒,急步來到車前,“四少,是你領那人來找Lily?”

四少目光深斂,也不說話,只示意她上車。司機將車開走,也不顧貝兒,將她單獨留與那人。蕙殊轉頭質問四少,“這是怎麼回事,蒙家還找貝兒做什麼,她早和姓蒙的沒有關係了!”

“她仍是蒙太太。”四少淡然開口,“離婚書上缺了丈夫的簽字是無效的。”

蕙殊愕然,“他沒簽字?他不答應離婚麼?”

四少沒回答,默了片刻,才沉聲道,“亞福來找貝兒是為傳達蒙先生的遺囑。”

蕙殊震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蒙先生七天前出海,在南洋海面遇到颶風,至今下落不明。”四少語聲很淡,卻伸手覆上蕙殊手背,傳遞一絲安撫的力量給她。他掌心很暖,指尖卻有些微的涼,“讓貝兒單獨待一陣,她不喜歡在人前流淚。之後你陪著她,我去安排,或許趕得上今晚往香港的班船。”

蕙殊早已聽得呆了。

貝兒……她不是恨著那個朝秦暮楚的男人麼,不是已離他而去麼?

許多話想問,卻不知如何問,脫口而出卻是傻傻的、無關輕重的一句,“她還去北平嗎?”

四少側首看她,眼裡有她看不懂的悲憫與溫柔,“真是個傻丫頭。”

(下)

“火車上的日子真真乏味,悶得人快要生鏽。總算今日可得解脫,大約傍晚便能抵達北平。四少說晚間便可吃到德芳齋的珍珠丸子,那裡的廚子是從前給王爺做飯的,想來你一定也喜歡……Lily,我真想念你,不知返家後一切可安好?”蕙殊停筆,嘆了口氣。

指尖本已冷得不靈活,火車又搖晃,草草字跡難看之極。

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