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快到眨眼一剎,當真翩若驚鴻,宛若游龍。以至習武數十載、允稱高手的雲茗竟也全未看出她的身形步法!
於是,霎時間,雲府大門前一眾人等被驚得齊齊愣住了眼!
而那廂,稚氣未脫的少女卻是全沒留周遭眾人的反應。她甫一落地,還不及站穩,就連忙麻利地扯住了韶妝的衣袖,一雙澈然見底的眸子就這麼急切地盯著自家姐姐:“這可不成!雲雀兒是來保護妝姐姐的,定要寸步不離才行!”
說著,彷彿還怕韶妝不信似的,急急按了按自己腰間那把玄冰玉鞘綴青綬的佩劍“雲雀兒習劍很用功的!”
若是在見識她的輕功之前,聽這麼個稚氣未脫的孩子煞有其事地說這樣一番話,只怕在場一眾人皆不免失笑。而現在,卻是不約而同地齊齊訝異起來——以往只是聽說蘭溪草堂的上任主人韶梅逸韶神醫,除了獨女韶妝外,膝下另有一個義女。但卻從不知這位韶家二小姐竟是習武的,且身手還這般了得!
而云茗,自看清少女腰間佩劍的那一刻起,穩凝的目光便瞬時間便深湛了起來——那是“霜練劍”!浮玉山劍宗一脈只傳嫡徒的“浮玉七劍”之一的霜練劍!
也就是說,眼前這一團孩氣的小姑娘,竟是已故劍宗宗主明雪曠的高足!
“姐姐,雲雀兒保證不添亂的,便讓我跟著麼?”靈皎稚氣的小丫頭,有些可憐兮兮眨著一雙清透晶瑩的眸子,牢牢地扯著韶妝的袖擺央道。
這時,卻是雲茗和暖帶笑地開了口:“敝府之中,倒也有幾處尚可入目的景緻。若是雲雀姑娘不嫌棄,老朽可著人陪姑娘遊賞一二,定會照拂周到。”他的恭謹融笑的目光落向韶妝“姑娘大可放心。”
看著雲雀兒這般憂急交加的神情,也知道小丫頭一向性子執拗,韶妝眸光沉凝了瞬時,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頭。
“呀,這就好!”見姐姐應允,稚氣的小丫頭瞬時綻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而後彎了一雙眉眼向雲茗脆聲道:“真是多謝老伯啦!”
那樣明亮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笑,只一眼,便讓人暖到了心底。
雲茗微笑頷首,而後走在前面為她們二人引路。
人人皆知,蘇州雲氏富甲一方,乃國中巨賈。但,待到真正邁進了那兩扇雕漆浮繪的朱門,卻發現,這府中景緻竟全非先前料想的那般誇豪顯富、極盡奢貴。
一脈碧流曲水環園,山亭臺榭、畫閣竹軒依勢錯落,雲石虹橋之上接了漢玉闌干,芷塢蘭叢之間綴了棋枰茶凳,九曲迴廊之隙蔭了垂蘿青蔓,月洞雕門之畔植了荼蘼瑞香。藝奇葩以邀蝶,累怪石以迎雲,鑿方池以浸月,築高臺以乘風無一處不清致,無一景不雅逸,匠心獨具、宛若天成,彰顯出一派疏明朗麗的大家氣度。
“這園子,是早年,依我家夫人手繪的圖稿所建。”留意到韶妝眸底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絲訝色,雲茗謙和帶笑,解釋似的說道。
雲家夫人?韶妝微微一怔,這才想起雲氏雖是商賈之家,可這位雲夫人卻是出身大郢三大望族之一的池州蘭氏。雖則只是族中旁支,但世代簪纓之族的千金名媛,下嫁與一介商賈做續絃。縱然雲氏富甲一方,也仍是屈尊了。
算起來,這位雲三公子正是蘭氏膝下唯一的孩子,亦是雲家唯一的嫡子,也難怪闔府上下為他的病緊張到這般。
前面便是松風軒了,確是不宜云雀兒跟著。其實,此次若不是小丫頭不放心她,一路悄悄尾隨馬車到了城外的話,她斷不會允妹妹同來雲府——鐘鳴鼎食的大富之家,哪裡會少了是非?世事難測、人心險惡,誰又知其中暗湧了多少陰毒心思、隱藏了多少權謀算計?
而莫論什麼,她一人應付便好。心思簡單的雲雀兒,這些事情能少沾一分是一分罷。
似是明白韶妝心思,未待她開口,行事妥當的雲茗已適時喚來了一個名叫“靈卉”的伶俐侍女,交待她帶了雲雀兒去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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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時辰後。
雲雀兒站在兩扇緊闔的曲水紋竹扉前,似水清透的眸子定定盯著竹門上方額匾間“筠園”兩個風骨遒勁的柳體楷字,緊皺了眉頭,為難地咬著唇瓣。
方才那位靈卉姐姐帶她在園中游賞時,不知為何,有意繞過了這處園子。但目光越過青瓦素牆,但見園中千竿修竹、碧翠參天,分明景緻極美的呀!
小丫頭性子素來跳脫,加上年紀尚小,好奇心也重。況且,門雖關著,但兩丈餘高的素牆哪裡攔得住這隻輕功不凡的雲雀兒?
只是——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