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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凡是真正學問做到極處的文人,大多骨子裡都是有些迂直的。而這位文學士,則是一位讓朝中三省六部官員無不頭疼的人物。

舉凡遇著丁點兒不合規制之事,不論你是哪派的人,都彈劾不誤。所以這麼多年下來,滿朝文武,幾乎尋不出沒被這位老大人參過的。

但,因為文學士聲名鼎盛,門生故舊遍及整個大郢,所以儘管不少朝官心中有怨,最多也只是腹誹而已就連蔚明璋,這麼多年來,也未動過他。

只能說,這位權傾朝野的左相大人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通常都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難看。

而文學士對她這個無功無妊、禍亂宮闈的天子寵妃,早是積怨已久,這一次,不過言辭激烈了些罷了。

明黛微微垂了睫,勉力讓自己完全平靜下來

驀地,卻是被他擁入了懷中,緊緊抱著,在她耳邊低低道:“黛兒,對不起。”

語聲暖暖透入耳中,她心間陡然一震,強抑的心緒又瞬時波動開來,卻似乎找到了一個洩口,慢慢得到了釋放其實,她從來都不是那麼受得了委屈的人啊。

但,也只是片刻,轉瞬間,她卻已自他懷中略略抽了身,清瀲目光落向了案上那隻藥碗,微微硬了神色:“陛下今日柔情寵絡也無用,這藥若再不吃,可就涼了。”

那樣監督一般神情,就彷彿他方才擁她入懷,真就是為了賴掉喝藥似的。

祁景昀只得苦笑他的黛兒,還真會破壞氣氛,好不容易見她難得有幾分脆弱的模樣,想安撫一二的。誰想,又給她這麼岔開了話頭?

於是,大郢天子有幾分無奈地端起了案上的影青祥雲縹瓷碗,在她凝視下,暗自咬了咬牙關,湊到唇邊打算閉著氣灌了下去,誰想才一入口,祁景昀便立時斂了眉。微微離了藥碗,抬眸道:“這藥,味道與昨天的似乎不大一樣。”

“怎麼,是不是沒那麼苦了?”她神色欣然,甚至帶了些孩子氣的得意“我特地吩咐了衛御醫,讓他加了些甘草進去。這樣你喝藥時也會好受些。”

“嗯,是好了許多。”他見她那一副樣子,心下頗有些好笑,卻是領情地應道。然後復端起縹瓷碗,一口氣將藥仰盡。

她這才滿意一笑,又看了一眼案上方才文學士的那封奏章。

這種意外其實也好搪塞,再另取幾封奏章,一道潑了酒在上面,直到洇汙得看不清字跡。待明日便告訴內侍,天子夜飲汙了書案,所以這幾封奏章弄黵了總之,也不會有幾人會去疑心他竟閱了奏摺。畢竟十多年下來,這“昏君”的名頭還是很好用的。

祁景昀卻是喝藥之後便靜了良久,忽然,拉了她在他膝上坐下,認真地與她對視,凝聲道:“黛兒,其實,我並非怕苦。忌憚吃藥是另有緣由的。”

她倒是微有些詫異——他心底埋藏得最深的那些事情,今日終是要同她說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偶再努力更出一章來,同樣,過了十一點還沒有的話,親們就明天早上來看哈O(∩_∩)O~~

☆、昏君妖妃(中)

她倒是微有些詫異他心底埋藏得最深的那些事情,今日終是要同她說了麼?

於是,明黛抬了眸,也靜靜地看著他。

“其實我心裡怕的,是這樣的藥碗。”他眸光觸及那案角上的縹瓷碗,瞬時便又移開了。

藥碗麼?聽到這兒,她心下微微疑惑,卻並未打斷他。

“以往,我從未同你提起我的父母。”他的神色很平靜,眸底微微漾開幾分恬淡的暖意“我的父王自小便是個極有天分的孩子,性子頑皮跳脫,詩書騎射皆算得出眾。可自八歲上起祖父,便再不許他在一眾宗氏孩童裡出風頭。等長到了十來歲,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訴當時還是世子的父王,日後任他飛鷹走馬也好、酒色自汙也罷總之,絕不要有出息。”

說到這裡,祁景昀的神色依舊平靜,但眸子深處已有些沉鬱。

“而即便這樣有些禍事,卻仍是避不開的。元盛二十九年,太子謀逆案,在烈帝的鐵腕手段之下,整個祁氏宗族幾乎被清剿殆盡。而當時即將被立的新儲君——二十一皇子,時僅十二歲,父王比他還年長三歲。這種情形,烈帝那般多疑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放心?”

年輕的大郢天子語聲凝重,眼底一片黯色“所以,就在那一年,新太子策立前十五歲的舒王世子祁毓霽‘不慎’墮馬,摔折了左腿自此不良於行。”

他的語聲並沒有多少波動,甚至神色沒有太大變化。

明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