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暴戾無常,動不動便血祭大殿。
這是秦臻告訴她的,楚彧最近越發嗜殺嗜血。
蕭景姒緊緊擰著眉,她很不安:“楚彧——”
他打斷她:“阿嬈,不要為了這種事跟我爭執。”軟軟嗓音向她討饒一般,他絕口不提方才的話頭,只是惶惶不安地看著她,似乎生怕她會生氣,又似乎在怕些別的什麼,那樣小心翼翼地耷拉著眉眼看她。
蕭景姒用指腹拂了拂他不安浮亂的眸:“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瞞她?揹著她又做了什麼?變得這樣緊張惶恐,好像有一根看不到的弦緊緊繃著,一觸即斷,讓人防不勝防。
蕭景姒端著他的臉,輕聲輕語,滿盡柔情:“楚彧告訴我,不要瞞我。”
不管是什麼,不管他做什麼,她又怎麼會忍心責怪。
楚彧俯首,視線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上,遮住眼眸,長睫落了灰色暗影:“寶寶快要出生了,我是有點草木皆兵了,我怕有人會對你不利,便寧可錯殺。”他抬起眼,眼底有如履薄冰的小心與不確定,軟聲討好,“阿嬈你別生氣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行不行?嗯?別生氣了。”
他湊過去,在她唇上輕輕地親吻。
他不願意說,她唯一能確信的便是,無論何時,他總會對她服軟的,縱使他有再尖刺的稜角,也斷斷不會指向她,這一點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蕭景姒點頭,說好,說:“楚彧,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只是,你不要總是瞞我,不要讓我什麼都不知道。”
“嗯。”他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像只乖順得不得了的貓兒,有意無意地用臉蹭她的脖子,“阿嬈。”
他喚她名字時,纏綿而小心著。
蕭景姒拍了拍他的頭:“嗯?”
楚彧側著頭看她側臉的輪廓,小聲謹慎般:“以後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會要我嗎?”
他患得患失了,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草木皆兵,有多歡喜她,便有多貪婪,有多貪婪,便有多惶恐,因為得到過,便再也不能失去。
他不怕機關算盡,不怕嗜血殺戮,卻怕她會不要他,怕得要死。
蕭景姒毫不猶豫:“當然會。”
他擰緊的眉頭,鬆開了,抱著她,捨不得鬆開一下。
片刻,雲離端來了藥,隔著珠簾與屏風,道:“帝君,藥好了。”
楚彧走去,將藥端來,試了試溫度:“阿嬈,我餵你喝藥。”
蕭景姒喝了一口,很苦,皺著眉頭:“楚彧,都八個月了,為何還要喝保胎藥?”
楚彧給她吃了一顆蜜餞兒,擦了擦她嘴角的藥,便又舀了一勺喂她,解釋道:“你身子不好,宋長白開的溫養藥材,喝了會對孩子好。”
她垂眸,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菁雲在外喚了一聲:“尊上。”
楚彧神色凝了一凝:“阿嬈,我先出去一趟,馬上便回來陪你,藥你自己喝,若是覺著苦,廚房溫了湯,再喝些湯。”
蕭景姒點頭,接過藥碗自己喝。
楚彧似乎不大放心她,瞧了她好一會兒才走。
待楚彧走遠,蕭景姒放下藥碗,起身走到門口。
“紫湘,把藥倒了吧。”
“是。”紫湘端著藥碗,倒在了院子裡的杏花樹下。楚彧還是不對她家主子坦白,這哪是什麼保胎藥,他保的是大人,雖說她家主子將藥換回了保胎藥,只是八個月了,這湯藥喝多了也不好,是藥三分毒。
蕭景姒問:“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司衣局走水一事,並沒有查出任何人為的痕跡,整個司衣局毫無蹊蹺,周若的屍體在大火的第二日便火化了,根本無處可查。只是,一場火,卻處理得這樣乾淨,倒更是可疑,可以斷定不是天災。”紫湘請罪,“紫湘無能,主子恕罪。”
蕭景姒倒不詫異,意料之中。
“不怪你,他要毀屍滅跡,你怎麼可能查得到。”
紫湘不言,心下不由得揣測,能在宮中放火殺人又不留一點痕跡的,便只有帝君一人,那麼問題來了,帝君為何要殺了司衣局的一個小小女官,又為何要毀屍滅跡,這件事和銅汶之死又有什麼關聯?她總覺得,帝君有事刻意隱瞞,是什麼事讓他這樣費盡心思地去遮掩。
紫湘百思不得其解。
蕭景姒走到視窗,對外喊了一聲:“喬喬。”
蹭的一陣風,黑影一閃,鏡湖就站在了窗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