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老爺不在,而小姐是待字閨中的姑娘,不能讓男子登堂入室,於禮不合。”
於禮不合?現下才談於禮不合?
他心裡急,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忽地,那位任他調整龍骨的老鄉親瑟縮身子,哀叫了一聲:“永瀾師傅,您、您您下手輕點、輕點,咱兒疼呀——”
“啊?呃……”年永瀾忙撤回力道,峻臉微赭,沒想到自己竟走神了。
這時,孫婆婆卻有意無意地嘆道:“可惜囉,那姚家姑娘跟著爹爹下江南,往後這龍串園可要清冷許多,不過永瀾師傅倒好,耳根清淨,心也清淨,您說是不?”
不,不是的,這絕非他的本意……
吐出胸中悶氣,他仍覺難以呼吸。
旁人又說些什麼,他已聽不真切,只知道無論如何,他必得見姚嬌嬌一面。
年永瀾再次被擋在門外,那姚府的看門家丁似乎也覺過意不去,頻頻道歉。
沒再為難人家,他離開那兩名家丁的視線後,身形一閃,繞到姚家大宅後門,跟著,做了個不太正大光明的舉動——
趁著左右無人,他提氣騰躍,眨眼間便翻牆入內,無聲無息。
午時剛過,宅裡的僕役丫鬟們有一小段空閒時候,不是在自個兒房裡小憩,便是上街辦事。他循著上回的路線,過迴廊、穿拱門,一路上避開兩個小丫鬟,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姚嬌嬌的紫藤院落。
左胸震盪得厲害,他不由得苦笑。
從來不知有怎麼一日,他年永瀾得幹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闖入人家宅第不說,還躲在閨房紙窗下,就只為了見人家姑娘一面。
便在此時,房裡傳出聲響——
“我不去、我不去!爹,我求求您了,咱們別去江南,好不?我求求您了,咱們留在這兒,哪裡都不去,好不?”那嬌聲不知已嘶喊了多久,啞得教人驚愕,還帶著重重的鼻音,顯然才哭過。
他一怔,隨即又聽見姚來發唉唉重嘆——
“你啊,一會兒去鬧年家大爺,一會兒又鬧年家的永瀾師傅,老天爺!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唉唉唉,都是爹不好,把你給寵壞,要不,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田地。你不願離開這兒,可待在開封,難道要任著眾人在背後議論,對著你指指點點嗎?”
“我不管,我要留在這兒,我哪兒都不去!”
“好了、好了,有事好好說,總有個解決辦法。”奶孃忙著打圓場,“老爺,您就別和小姐生氣了,小姐她身上有傷,再怎麼賭氣不吃東西也不成,舉家南遷的事慢慢再說也不遲呀。”
踱方步的聲響陡地一停,姚來發嗓音又揚——
“能慢嗎?!再拖下去,不知還要鬧出啥兒來!瞧瞧你臉上這道傷,嬌嬌啊,你存心教阿爹心疼死嗎?說來說去,都是咱兒以往對你太過放縱,一個大家閨秀便該待在閨閣裡繡花繡鳥、撫琴讀書,哪能像你成天像野馬似的亂闖亂跑,若你安分待在府裡,又豈會遇上這等危險?你呵……一張俏臉硬生生給毀了,咱兒能不心疼嗎?能嗎?”接著又是沉重一嘆——
“先是女兒家的閨譽受損,現下,連姑娘家最重視的容貌也不保,你還想繼續待在開封,到底有誰能娶你啊?”
“我娶!”驀地,天外飛來一響。
直到眾人將目光全數投射過來,年永瀾這才驚覺自己竟已闖進房裡,並且響亮亮地喊出那兩個字。
“年、年永瀾……”姚嬌嬌不敢置信地瞠圓眼眸。
奶孃和潤珠丫頭正忙著幫她換藥,那裹布已拆下,露出受傷的臉容,見年永瀾雙目鎖向自己,姚嬌嬌倉皇地抓起薄絲被,把臉遮得只剩下兩隻眼。
姚來發終於合起嘴,回過了神,帶著雙層下巴的臉探到年永瀾面前,他顫著聲道:“永瀾師傅,你、你你剛剛說、說說說……”他結巴著,竟沒那心思去質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我娶。”定聲再吐,殘容端凝嚴肅之色。
這是衝動下的決定。
此際心頭漸穩,年永瀾已然明白。
可他的性情若不受些衝擊,逼他面對,有些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頓悟。
又或者,這才是他潛藏於心的意識,如今坦然而出,雖訝然,卻無反悔之意。
“永瀾師傅,你真的來提親啦!你真的來提親啦!呵呵呵……”潤珠丫頭跳了起來,興奮地喳呼著:“咱兒就知道,你還是心疼小姐的,打是情、罵是愛嘛,小姐打你、罵你,心裡自然有你,你也打還小姐,肯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