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動草叢,一片枯葉落下,劃過我的臉頰,然而,我卻無力感知,絕望於心底緩慢地擴張……
我努力地挪動麻痺的身軀,試圖靠近昏迷中的秋水,然而,我的身軀逐漸地失去知覺,意識亦越來越模糊,然後,我似乎看到一抹高大矯健的身影,以及一道詭異的緋色光芒。我使盡最後的力氣,拼命地朝那人吶喊道:“不要傷害他!”緊接著,視線一片模糊。
昏迷之中,那道緋紅的光芒逐漸地放大,像一陣血色的浪潮朝我撲來,接著,化成一條條殘斷的蛇肢,散發著惡臭,纏繞著我的身軀,不停地挪動。
秋……水!我低聲地呼喚,伸手想要拉住身旁的人,然而,觸控到的卻是一具骷髏……
“啊!”我喘息著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床頂繡虎的幔帳。我坐起身伸展四肢,除了肩頭的箭傷,其它的傷勢並不重,環顧四周,只見嫋嫋輕煙從香爐升起,撲入鼻息。
這是……無義常用的薰香。
我無奈地嘆息一聲,步下床榻,緩緩行至窗前,我推開窗,雨水猛地撲進來,溼了肩頭的紗布,淋溼的肩頭逐漸傳來一股疼痛。
電閃雷鳴,風雨飄搖,
庭院昏黑,花草凋零。
我逐漸記起昏迷前的境況,思及紅石劍閃爍的詭異光芒,恐懼感從心底湧向四肢,雙手交疊,環抱住雨水沖刷得冰冷的身軀,於心底喃喃自道:如果秋水死了,我怎麼辦?思及此,腳底像踩入絕望的沼澤,只感身軀正於絕望中下沉。
“梨!”
“梨!”無義的聲音於身後響起。我緩步轉身,一抹血紅的身影映入眼簾。昏黑的房內,無義的眼睛異常地明亮,灼熱而殷切。
我無意識地問道:“秋水呢?”
無義眼裡閃過一絲殺意、一點無奈,過於複雜的情緒,教我猜不透,亦不想猜。我繼續追問道:“秋水呢?他是不是……”我止住了話語,盯著無義,半晌,幽幽說道:“我要見秋水!”
無義聞言,冷哼一聲,道:“你是在考驗我的容忍度嗎?”
“我怎麼敢?”說到此,我放低了身段,輕柔地哄道:“我只遠遠地瞧一眼,確定他是否平安。”
我憑窗而立,任風吹雨打,目光灼灼地盯著無義,靜靜地等待他的決定。
“好!”
無義衝過來脫光我身上溼淋淋的衣裳,用披風裹住我,密不透風地抱在懷裡。
屋外候著撐傘的衛兵,我縮在無義的懷裡,乖巧地依附無義溫熱的胸膛。他的心臟嘭!嘭!嘭!地跳動,我隔著衣襟亦能感受得到那灼熱的體溫。
那兩支冷箭到底是何人所放?
梅若清為何無法依約前來?
秋水當真還活著?思及此,我的身軀頓時冰涼,血液亦凝固成霜,正當此時,耳際響起無義的聲音。
“到了!”
聞言,我的頭從無義緊裹的披風內鑽出,隔著一扇窗,瘦弱的秋水正身披羊毛毯,靜靜地斜臥於軟榻,似乎做著噩夢,眉頭微顰,喃喃囈語。
“他的病好了嗎?”我的聲音很輕,很柔,惹得無義縮緊手臂,摟得我幾近無法呼吸。
這是無義發怒的前兆!
我自知此時不宜激怒無義,識相地不再詢問秋水的情況,安靜地凝視軟榻上睡得不太安穩的秋水。
風勢漸猛,雨水滲入屋內。
“好冷!”秋水輕輕囈語一聲,惹得我急切地掩上窗,並故留一條縫隙,好繼續觀望屋內的人。我的關切明顯觸怒了無義,為了避免秋水受到傷害,我迅速示弱道:“我們回去吧!”
無義的強悍與殘忍令我不得不示弱。
我不希望秋水再被綁在營地中間被人任意欺凌,不希望秋水再受到一丁點地傷害!我壓抑著心中對上天不公的憤恨,順從地縮在無義的懷裡,流出生平第一次因屈辱而生的淚。淚水如缺堤的洪流,洶湧而出,溼透了我的臉頰,無義的胸襟。淚水被無義的體溫弄得滾燙,弄得我深感噁心!思及充斥腥臭的隧道,我的胃開始抽搐。思及黑暗中湧動的蛇群,我再也無法壓抑,酸澀的液體衝上喉頭,緩緩地湧出唇齒,順著下巴,混著淚水,滴在我的胸前。
庭院樹影飄搖,雨聲嘩嘩作響。
房內一片昏黑,薰香輕煙嫋嫋。
無義輕柔地將我放在軟榻上。我嘴裡的酸液猛地噴出來,混著鮮血,全噴在蹲著的無義的臉上。我直視表情漠然的無義,突然害怕得全身顫抖。
“我……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