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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良久,輕聲道:“將帥之道,原本便不只拘於一種。”

沈君同抬頭,茫然的看著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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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三更,當年的第一場雨鋪天蓋地的撒了下來不像如毛春雨,更似瓢潑一般的深秋暴雨。陳州道上,官道泥濘不堪,深深淺淺的坑窪積滿雨水。暴雨太大,竟在道上激起一片濛濛水霧。官道之上,幾十萬人的隊伍蜿蜒十餘里,將士均已行軍一日有餘,本已當紮寨休息。然則此番遭遇暴雨,漆黑雨夜強行軍了盡兩個時辰,雨水將戰甲刀槍洗的冰冷,又浸透了身上衣衫,混著汗水,一腳深一腳淺的在泥濘坑窪的官道上疾行,此時便是精兵強將也早已疲憊不堪。只是元帥未有下令修整,誰也不敢慢下絲毫腳步。

最邊上一個身形瘦小的軍士才十七八歲模樣,顯是有些支撐不住,一腳踏入一個水坑之中,身形猛然向前撲去,腦中一暈,便要栽倒。未承想他尚未覺得疼痛,腰間便是一緊,隨機便覺有股大力將其推正。那士卒抬頭一看,卻見身側黃驃戰馬上一名玄甲戰將,身後將旗一個“狄”字,正以槍柄將他帶起,沒讓他當場一頭栽進水坑當中。

年輕計程車卒心中一驚,只怕他責罰自己拖慢隊伍,卻不承想狄行只沉聲道:“小心了。”,言罷多看了他一眼,囑道:“跟著前面人的步子走,不要踩進坑裡。”

“是……是!”年輕軍士這才反應過來眼前扶住自己的人竟是元帥手下頭號大將狄行狄將軍,眼睛立時一亮,趕緊抹抹臉,挺直背脊,掩去疲憊神色。

狄行拍了拍他的肩,不再多說,在馬上抬頭望著暴雨之中行進益發艱難的隊伍,皺緊雙眉,片刻一聲呼喝,座下戰馬嘶鳴,疾往中軍帥旗所在之處疾奔而去。

中軍主帥之處,樓羽、羅鴻、賀穹幾人竟然紛紛不約而同聚了來,每人戰馬之上皆是泥濘,身上寒鐵戰甲早已被雨水刷洗的冰冷,長衫溼透粘在身上,難受異常,但是卻沒人再有功夫主意這些細末。

“□孃的賊老天!旱了一春這節骨眼上下雨!”賀穹一抹溼透了的鬍子,指著黑漆漆的夜空破口大罵。

太和杜承德倒戈,毫州又有元軍百萬屯兵,一旦練成一線,便如一把利劍直指安豐。沈浣意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太和,之後提兵回馬直面毫州。只是如今這一場雨,將原□日行三百里的精兵全然拖慢了下來,行了大半夜竟連百餘里都不到。

狄行策馬而近,遠遠就聽見賀穹大罵,到得近前,同沈浣道:“元帥,將士們冒雨趕路,已然疲憊不堪,如此便是疾行到太和,杜承德以逸待勞,我軍就算不敗,也難儘速收復太和。”

沈浣又何嘗不知?她眉頭深鎖,並不言語,一旁樓羽開口道:“定都毫州之時,太和與太康同作為毫州屯兵要塞,城防堅固,易守難攻。如今又是大雨,只怕元軍必然藉此機會援兵太和。屆時南北夾擊,我軍形勢怕是不妙。”

沈浣一直默默按著懷中一份半刻鐘前由流星探馬呈給她的戰事急報,掃視了諸將一眼,沉聲道:“方才探馬來報,戌時三刻,毫州元軍出兵約十餘萬,往南而來。”同樣時分,鹿邑行營大火,直到大雨下起方才熄滅。只這一句話,卻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眾將一片肅然。答失八魯亦是沙場名將,前後夾擊一舉斃敵的淺顯道理,如此良機,他又如何不懂的緊握在手?

賀穹恨恨一錘身後將旗,罵道:“□娘!大不了太和拼了!老子搭上一條命不要也要親手碾死杜承德這猢猻!”

沈浣卻極目而望瓢潑大雨之中艱難緩慢行進的將士。前有太和堅固城防與以逸待勞的叛軍,後有二十萬元虜洶湧殺來,上有傾盆大雨下有泥濘地面,難道竟當真是天命要亡潁州三軍?

“元帥,我有一法,不知行是不行。”羅鴻抹了把臉,忽然開口道。

沈浣一怔。羅鴻精武勇猛,運籌謀劃之道卻也方漸漸了悟一些,竟不知能在這時想出辦法。

“這般強行到太和怕是不行。但要說精悍,杜承德叛軍可比韃子的二十萬人馬差得遠了。不如我們分出一股虛兵,回馬攔截韃子人馬,不求戰勝,只要能攔得他們一時三刻莫要與杜承德南北夾擊,咱們便有翻盤的希望。”他言罷看著沈浣凝重的臉色,撓了撓頭,這才道:“這法子可是抄襲沈大哥你的,你可別怪我!”

沈浣在皇集,以一萬精兵以虛虛實實之道,拖住了百萬元軍三天兩夜,一場血戰,給毫州幾十萬人馬換了一口喘息之機。這是斷臂取血之計。當日一萬精兵無一生還,連沈浣自己一條命,若非俞蓮舟,都要留在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