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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心醫院矗立在她面前。

一個月前,許曼失去了她的親妹妹。周蜜在世的時候,由於早年父母離異,她們的青春期都沒有在一起度過,所以兩人並不是那種連體嬰般的親密姐妹。可當周蜜走了,有天清晨許曼從夢中醒來,起身在客廳繞了一圈,回到臥室呆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一隻鴿子飛過擠滿灰雲的陰霾天空,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只剩下一半。

現在她掛了電話開啟車門,瞬間有點恍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不知道為什麼那天要在海邊應允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提出的交易。對,因為疑惑。一個醫藥代表偏偏死在她做代理的醫院,死得那麼蹊蹺突然,這怎麼會是一起單純偶然的醫療事故?許曼堅信這是一場設計高明的蓄意謀殺。答案藏在這棟看似莊嚴不可侵犯的白色建築裡,她要自己去解疑。

彼時顧明道在檢查室裡小心翼翼地將帶有自己體溫的聽診器聽筒輕輕塞進一個女孩的上衣裡。女孩下意識地臉一紅,正要別過頭去,卻看到顧明道彎起嘴角衝自己溫暖地一笑。他微笑時眼中的謙和與坦誠讓女孩頓時產生一種安全感。顧明道就是這樣讓人放心的醫生。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突然眼神一閃,很滿足地,像是捕獲了一個狡猾的敵人。

“好了,小虹,你可以起來了。”顧明道邊收起聽診器邊站起身來。他有一米八三,看上去卻比一米八三還要高。

一直守在小虹身邊的中年男人###不住問:“顧大夫,……孩子有病沒病?”

“做個超聲吧。”

“還做超聲?”男人有點沒想到,“顧大夫,我是聽說你聽診很厲害,不用做檢查就能查出毛病才找你的,怎麼你也要做超聲?”

顧明道拿著檢查單,抽出夾在墊板上的筆:“大夫是人,不是神。”

男人湊過去:“……我孩子都做了三次超聲了,你們醫生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做檢查?!”

“不做檢查,我沒法確診。”

“做了檢查你們不也沒法確診嗎?!”男人從皺巴巴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疊超聲結果單據,舉在顧明道眼前晃了又晃,“第一醫院兩張,省醫院一張,這張是你們醫院的,昨天那個醫生才開的……超聲,都做了四次了,還他媽做什麼超聲!”

顧明道低頭認真填著檢查單:“那些都是普通的體表超聲。你女兒這病,需要做個食道超聲——普通超聲可能查不出來,得做個食道超聲,不一樣的。”

“不一樣,都說不一樣,收的錢一樣比一樣貴,可我女兒什麼病還是查不出來!這都半年了,一會兒說心臟有問題,一會兒又說肺不好……你們騙點錢就得了,超聲來超聲去,除了會開檢查單你們還會幹什麼!這他媽什麼醫院?簡直像個屠宰場!” 。 想看書來

周蜜之死(4)

男人說到氣急敗壞,一把揪住女兒的胳膊就要奪門而去。範朋剛進來,聽到他大聲大氣的叫罵,年輕氣盛地作勢要與他理論,卻被顧明道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顧明道放下筆,抬頭看著那男人,輕輕開口:“你是她親爹嗎?”

“你這醫生怎麼說話的?”男人更加生氣。

“你女兒需要馬上手術,不然有生命危險。”這話像是在一杯溫水裡丟進了泡騰片。

男人嘴裡嘟囔著什麼,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一隻腳即將踏出檢查室門。

他身後緩緩響起顧明道乾巴巴的聲音:“病人於胸骨左緣第二肋間聽到二級收縮期噴射性雜音,P2亢進,S2固定性分裂,懷疑是上腔型房缺……”

“什麼房缺?”男人退後一步打斷他的話。

“心臟病的一種,”顧明道看著躲在男人身後怯怯的小虹,口氣很認真,“上腔型房缺,這種房缺太特殊,跟上腔靜脈開口很近,沒有經驗的超聲大夫往往發現不了,所以以前的接診大夫才會漏診。但以上這些,只是我聽診的判斷,還需要一個食道超聲來佐證。”

男人立在原地沉默。

顧明道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這個可憐的父親的肩,把檢查單塞到他手裡。

許曼推開心外科的玻璃門,撲面而來一陣混雜著消毒水味的繁忙。

就在剛才,通向九樓的醫院電梯裡,她和她的目標狹路相逢。過分擁擠的密閉空間裡,那個古怪的男人李肖一,就正對著陌生的許曼,帶著挑釁的意味,幾乎要貼到她的臉。她因此不得不降低呼吸的頻率。許曼腦海中閃過掛在醫院一樓大廳裡那張李肖一的半身照。相機的鏡頭是會撒謊的。他分明不是照片裡那個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