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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1978年的“ 超齡”大學生,在五十年代末,正值含苞欲放的“ 祖國的花朵”,天真爛漫。楊錦麟天資聰穎,這才五歲多一些,家裡橫豎是關不住了,送進學校無疑是長輩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選擇。

小鳥在前面帶路,太陽照耀著楊錦麟們,推開波浪的小船,飄蕩在水面,一切是那樣生機盎然,又如此絢爛多姿。脖子上繫著紅旗的一角,楊錦麟和少先隊的夥伴們時刻準備著、準備著。但是,孩子們漸漸發現,並不是所有的同學都能接革命的班,爸爸、媽媽單位裡傳出的壞訊息,很快波及到學校、班級,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了——迎面吹來的,不再是涼爽的風。

不知從何時起,楊錦麟開始注意到自己越來越少有份參與學校的集體活動,無論學習成績多麼拔尖,無論自己怎樣努力表現、爭取,也無論先前自己還是其中一分子。總之,許多事情都在刻意地繞開他、遠離他,而他卻沒有答案。

成長的過去(3)

楊錦麟對自己的過去不想提起,寧願忘卻。“ 記憶所及,好像無憂無慮的花季跟自己的少年時代無緣。”即使初中一年級僅有的一次參加合唱團的集體榮譽,楊錦麟拼命表現,“ 也不知道自己尚未發育的尖細嗓子,究竟能否為本校大合唱壯行色、添光彩”,即使是一次難得的歌唱表演,對他亦毫無樂趣可言。

對於過去,他十分決絕地說:“ 沒有什麼值得我去記憶,沒有什麼值得我去留戀。”曾經,生活的窘迫是那般沉重。說起來,他的心下定是一片蒼涼。

挫折對每個人來講都只不過是一種閱歷——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已是若干年後,楊錦麟長大成人。

生長,永遠是主題。

回想起來,楊錦麟也說不太清楚,年少的自己究竟屬於哪類性格,多少有些怕羞、內向,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一件小事,有趣的事”,恍如隔世,從旁佐證了楊錦麟性格的另一面,這是他童年時代難得歡娛、難得表現的片刻。

2004年歲尾的幾天,楊錦麟回鄉探望年邁的父母。曾經教過的學生從福州趕到廈門看望老師,聊興正濃,學生突然問起,楊老師聽說你小時候還參加過詩歌朗誦比賽,什麼我家住在大海邊,藍藍的海水,藍藍的天……楊錦麟幾乎從座位上彈起來,“ 我當時非常驚訝,真有這事,忙問學生。原來這位學生的表哥表嫂是我隔壁班同學,經常和他講起。四十多年前的事,他們竟然歷歷在目,真不知道我那時還有什麼傻事。”自己已全無絲毫印象的孩提時代的“ 作秀”,被今天的學生不經意地張揚開來,當老師的萬分感慨,一時語塞。

鼓浪嶼參天古木,紅花碧草掩映的亭臺、屋簷,幾乎每一扇窗戶都有叮噹的琴聲,樂韻飛揚,經年月久,彌散不消,引發多少詠歎。如果說,一場童年的歌唱,一次童年的吟詠,也許是難堪、無趣,也許是得意洋洋等等,孩子畢竟是孩子,忘記總會來的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更新鮮的一天,奔跑著追逐明天的太陽,才是常態。而接下來發生的事,開始讓年幼的楊錦麟陷入迷朦、無所適從……

荒誕和離奇接踵而來。

四、是非曲直的轉變,竟是在瞬息之間

二十世紀最初那幾年,少年林語堂,且行且念,在鼓浪嶼的海邊,默禱上帝,給他以所求。這個牧師的兒子,自稱享樂主義者,吃好味道的東西便能給他無上的快樂,不過他那時所謂的最好味道,最念及的不過是餐館裡賣的一碗素面、一個芝麻餅、幾塊糖果,如此而已。若干年後,即使置身熙熙攘攘的紐約,也常讓他想起漁樵之樂——夜半垂釣,口含菸斗,手持釣竿,看湖光山色,看魚蝦撲跳。

轉眼已經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依然是鼓浪嶼海邊,連跑帶跳丟著石子過來的是楊錦麟。照理,少年楊錦麟與同時代的玩伴並沒有太大差異,多的只是因為學習成績還算不錯的一點優越感。家裡牆上那張記錄下福建省人民政府授予父親的一等功功臣嘉獎令,無疑代表著這個家庭乃至整個家族一份巨大榮耀。比起曾祖父和祖父輩仗義疏財的口碑和坊間讚譽,父親幾乎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榮譽,畢竟至高而無上。

當然,少年楊錦麟不可能想象出,當年父親曾經一個人獨自站在江水滔滔的橋墩底下,隻身阻擋著剛剛從蘇聯引進的打樁船對橋墩不斷的衝撞,長達二十個小時,幾乎凍僵了,幾乎因此喪失了性命,因此確保了東山戰役惟一的運輸管道——漳州江東橋暢通,所建立的功勳與自己生命之間的關係;但若干年後,楊錦麟時常提到,如若父親在那場戰鬥中不但成就了英雄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