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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長本人簡直就是不得了的好。”一直以來,楊錦麟都把這段情誼當作是上天的眷顧和自己的福份,倍加珍惜。投桃報李,他對羅勝男一家的事也格外上心。難得回廈門探親,媽媽特別為兒子準備的最愛,本來就不多,楊錦麟除了分些給農友們,最想孝敬的還是羅勝男一家。當年,這位老兄的入黨申請書居然還是楊錦麟幫他完成的。

廈門的那次知青農友聚會,一段插曲,揭開了一段塵封幾十年的舊事,以及背後隱藏著如此之深的政治背景。雖然,楊錦麟從未有過紮根的崇高思想,但八年社會最底層的摸爬滾打,寶貴青春年華的付出,試圖脫胎換骨的改造,凡此種種,最終都無法擺脫政治汙點、原罪的烙印。心目中的“ 幸運”“ 福份”原來竟是這等“ 不可告人”,生活對楊錦麟來說實在太苛刻了。

這一刻的感覺,彷彿一棵樹在回憶自己的根鬚,大地是荒涼的,相信楊錦麟的內心也是無比荒涼。

隨著同學大哥莊振典的敘述,楊錦麟試圖重建當年的場景,像電影慢鏡頭那樣,努力展現關鍵性的畫面,直至定格在羅勝男仍沒有答案的臨終……見識了殘酷,更見識了沒有被扭曲的心靈,在心底裡,楊錦麟情願相信,羅勝男包括他的全家,對自己的關愛是純粹也是最真實的。

羅勝男臨終前依然一如既往地牽掛著“ 監視物件”莊振典和楊錦麟。楊錦麟卻非常執拗,拒絕像其他下鄉知青農友那樣,“ 無時無刻不在眷戀著那一片紅土壤”,而且從不掩飾。“ 日後有機會過去看看,一定要祭奠一下羅隊長,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楊錦麟還是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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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廈門,我回來了(1)

廈門大學之行——時事開講

一、終點又回到起點,“ 撒尿都不朝那個方向”

和各地一樣,為了返回出發的城市,廈門知青們也經歷過靜坐、絕食、爬火車、集體大逃亡等等。

被迫離開家庭,或是無奈地隨波逐流,平時並不凸顯的親情,突然間在不知愁滋味的少年面前顯得十二分深切,悽美異常,泛出逼人的亮度。

知青年代,每一次回城探親,相聚是短暫的,離開才是永恆的主題,每一次回家其實都是一場生離,難捨難分。知青們自己最清楚,那時說起來是兩頭都有家,一邊是非回去不可的現實的“ 窩”,一個是迫於無奈離開的故鄉,兩相交織卻是極度的痛苦。城市、故鄉廈門彷彿更加遙不可及,令知青們魂牽夢縈。

初來乍到農村,現實雖然已經顯露出殘酷、猙獰,而被自己的理想激情燃燒著,戰天鬥地的豪邁,知青們對未來依然滿是企盼和憧憬。過了三四個年頭,情勢開始急轉直下——鄉村的貧瘠並沒有絲毫舊貌變新顏的端倪顯現,在個人命運被撥弄於不可知力量的掌股之間,根本無從掌握的時候,原本以為只是過渡性的政策,卻要成為一輩子的紮根,幾乎等同於被城市驅逐、流放。於是,一些有門路的人開始想方設法,紛紛撤離,而走不了的境遇只能更慘。

回鄉的路越來越窄,就這樣沉下去,沉下去,楊錦麟無論如何不會甘心。

精神上排斥、肉體上抗拒,思想認識始終達不到要求的高度,下鄉八年接受再教育的過程,楊錦麟大體上的情形就是這樣。可是,說到幹活,或者給學生上課,助人為樂,楊錦麟從沒有過半點懈怠。空洞的口號、政治的喧囂,過度勞作突擊的收穫,只有可憐的喂不飽自己肚子的工分和身體嚴重疾患。

苦難的磨礪,苦難成為了學堂。漸漸地,楊錦麟養成了一種內斂自醒的秉性,頑強地與命運抗爭,冥冥之中似乎又帶著某種責任感。

當時,他不過二十歲出頭。

和當時很多人挖空心思假病退不同,楊錦麟真是病得不輕。

常年的重體力勞動,廣闊天地的原罪改造,楊錦麟的腰徹底挑壞了,腰肌勞損、腰間盤凸出嚴重到沒辦法動彈,還常常拉血尿。那時候,楊錦麟的模樣,遠沒有現在這樣滋潤,瘦骨嶙峋,連一個年輕人正常體重都無法達到。

犯病的時候,楊錦麟身上要綁著一個又厚又重的大皮夾,像是古代的戰袍,行動大受限制,可他還是硬撐著下地勞動,為了不丟掉工分,雖然那工分少的可憐。後來,返城以後,腰疼稍微好一點,楊錦麟又把這個大皮夾送給了一個下鄉農友的妹妹。後來,聽說這玩意還真頂了不少事。這讓他很欣慰。

回城像是一種傳染病,在知青隊蔓延。先行回城的,大多都不辭而別,悄然離去。偶爾也有農友送行,彼此的目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