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於家嫡系在那一代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展家,於是這水銀山就做為嫁妝,歸了展家。
又過了幾十年,果基家的嫡系在那一代只有一個女兒,便成了女土司。這位女土司沒有下嫁,而是招贅上門。於是呢,展家的小公子就入贅到了果基家,展家把水銀山做為嫁妝,從此又歸了果基家。
二十八年前,果基家嫁女兒,這水銀山做為嫁妝,就轉給了楊家,楊家家主之前已經娶過一位掌印夫人,乃是是展家的,與他育有一子。這位掌印夫人病逝後。才續絃娶了果基家這位女子,這位女子也為他生下一子。前不久這位楊土司病故了,那麼問題就來了……”
葉小天聽到這裡已是頭大如鬥,根本分不清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關係,茫然問道:“什麼問題?”
李經歷道:“楊土司暴病而卒,沒有留下遺囑,做為嫡子,他的兩個兒子都有繼承權,當然。嫡長子在,自然該立嫡長子繼承他的土司之位,可他的次子也有權分封土地,更何況現在的掌印夫人是次子的生母。當然要為自己的親生兒子爭好處。”
葉小天還是聽的一頭霧水,他雖記不清這麼多複雜的關係,但還勉強記住了隸屬銅仁府提溪司這邊的是果基家和於家,水銀山那邊歸屬石阡府的是展家和楊家。如今楊家兩個兒子爭家產,關銅仁府屁事!
李經歷聽了葉小天的疑問,呵呵兩聲道:“問題多的很。首先呢。嫡長子是土司繼承人,而這位楊土司的領土中,以水銀山產出的財富最多,他當然不捨得分給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
但掌印夫人是次子的生身母親,極力幫親生兒子爭取,長子是由現任掌印夫人撫養長大的,如今父親屍骨未寒,他不能忤逆不孝,又不情願交割水銀山,便求助於母舅家。
楊家長子的母舅家是展家,展家當然要幫著自己的親外甥,再說這水銀山還是他們展家當初做為嫁妝陪嫁到果基家的呢,如今又輾轉落入楊家,他們當然有資格過問。
可那次子是果基家的,果基家當然也要幫著自己外甥。再說這水銀山就是直接果基家陪送給楊家的,有什麼理由不讓果基家的親外甥繼承?如此一來,楊家、展家、果基家就起了紛爭,這時候播州楊家又插了一槓子……”
葉小天奇道:“這關播州楊傢什麼事?”
李經歷道:“石阡府的楊家是播州楊家的分支偏房,雖說久無往來,畢竟是同一個祖宗。如今楊家兩兄弟鬧糾紛,播州楊家覺得這是插手的好機會,便擺出正房身份主動跑來調停。”
葉小天唸唸有詞,掐算半天,說道:“我明白了,水銀山的這邊有個於家和果基家,水銀山的那邊有個楊家和展家。楊家兩兄弟起了紛爭,分別找了他們的舅舅來助拳,老大找的人姓展,老二找的人姓果基,播州楊家不請自來湊熱鬧,是不是這樣?”
李經歷欣欣然道:“葉縣丞果然聰慧過人,情況就是如此。”
葉小天氣憤地道:“那關咱銅仁府屁事呀!這糾紛是石阡府那邊楊家的,我們銅仁府這邊也就是果基家插了一腳嘛,知府大人讓果基家退出來不就得了?果基家若是不答應,那就讓果基家一人做事一人當,張知府何必硬要插手?”
李經歷咳嗽一聲,慢條斯理地道:“因為,這裡邊還有一個提溪於家。”
葉小天疑惑地道:“於家不是早在兩百年前就把水銀山做為嫁妝陪嫁出去了麼,現在還關他於家什麼事兒?”
李經歷道:“這個嘛,說起來就複雜了,上位土司對下位土司是有管轄權的。就像張知府是咱們銅仁之主,銅仁各郡縣的土司們都要服從他的管轄,不過有些小土司未必直屬於張知府,而是依附於別的大土司,那些大土司再依附張知府,你明白麼?”
葉小天在貴州久了,對此倒是有些明白。這種關係,有點類似西方的封君封臣制,層層分封,依次互為主從,從屬關係只存在於上下相鄰的兩個貴族等級之間,不能越級從屬。
也就是說,你是我的封君,我是他的封君,他只對我負責,不用理會你,但我要對你負責,也不需要理會比你所隸屬的更強大的那位土司。歐洲中世紀的一句諺語就很清楚地說明了這種關係:“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李經歷見葉小天點頭,展顏笑道:“你明白就好,提溪於家是銅仁於家的下位土司,名義上,提溪於家的土地都是屬於銅仁於家的,雖說銅仁於家對水銀山沒有直接的擁有權,但是誰擁有水銀山,誰就應當是他的下位土司,你明白?”
葉小天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