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有一張黎黑的臉,擔子兩頭的柴堆得山高,抓著兩頭繩索的手青筋爆起,看來有把好力氣。她繞過了那堆柴要走開,就聽掌櫃的對那挑柴漢子說道:“格力寶,今天送柴可來得晚些了,下了雪,路上不好走吧?只是這天又冷了一些,你那裡除了柴可還有炭?店裡要給客人燒些取暖呢。”
那格力寶憨憨一笑:“有是有些,只不太多,今兒便回山上再砍些燒一些來。天冷對我們倒是好些呢。只是你店裡有客人麼,要到年關了,客不多了吧?”掌櫃的笑道:“你咒我呢,怎麼說沒客,你眼前可不就有一個?”又問祁暮道:“小哥,昨日睡得可好,房裡還暖吧?”房裡是暖坑,祁暮並不覺得冷,便點頭道:“還暖的。”掌櫃的卻說:“這樣的風雪恐怕還要好幾天呢,真能冷得凍死個人。看這樣子,下午的雪會更大,天還會更冷呢,我還是在你房中再添個炭盆吧。”祁暮心中有些許感動,謝過了便走了出去。
這一天,祁暮在外面一無所獲。下午,風雪果然大了一些,街上的人越發少了。她趕著回客棧,經過王府廢園時,忍不住停下來,轉進大門裡去了。
雪地上竟然有一行淺淺的足跡,園裡有人!
祁暮提氣貼牆往園內掠去。白雪掩蓋了那一片焦黑,園裡竟是乾淨了不少。腳印向著王府東側的思賢園而去,那是大哥的的住處。祁暮的心激跳起來。
腳印進了思賢園內燒得面目全非的小樓。那小樓二樓已不見蹤影,一樓只剩幾根木柱支撐著歪斜的樓板。祁暮順著腳印鑽進廢墟中,發現雖然斜牆歪壁的,但卻也在廢墟內隔了很大一塊空間,依稀可辨應該是臥房,那床竟沒有塌,依然是床的形狀,卻已是炭化了。這裡的東西似乎還保留著火後的樣子,應是得益於鬼府的傳聞。
但是,床後的炭狀物似乎是被誰打掃成一堆了,黑乎乎的地面上也似乎有哪裡不一樣。祁暮正想走近些看看,忽然一陣嗝吱聲響,眼前的地面忽而後退露出一個大洞,一個戴著斗笠的腦袋伸了出來,那人也感覺到上面有人,一掌向祁暮拍出,一邊已躍出洞口。祁暮閃身躲過。那人見一擊不中,又揮拳向祁暮面門而來,祁暮一心想看是誰,也不欲傷他,只格擋住了,伸手便去刁他手腕。那人情急,曲臂沉肘撞向祁暮胸口,緊接著又飛出一腿,祁暮往邊上一躲,那人趁機爆起,飛躍了出去。
只幾個起落,祁暮便已追上了他。那人無法,回身再鬥,幾個回合後,祁暮輕鬆地制住了他。定睛一看,卻大吃一驚,這張黎黑的臉,不就是早上小客棧裡的送柴人麼?
“格力寶?你為何會在此?”
格力寶一手拽著腰間褡褳,臉上卻是相當鎮定:“那公子又為何在此?”
祁暮也不答腔,伸手去取他的褡褳,開啟來一看,除了幾貫銅錢,裡面還有一壺酒,香燭黃裱。格力寶見她開啟了褡褳,臉色有些微變,但並不吭聲。
祁暮看到這些,已知他必然與王府有舊,便拍開了他的穴道,問道:“你到底是誰,你認識這懷義王府的人麼?”
見她如此,格力寶已放下心來。收拾起他的褡褳道:“公子是外鄉人麼?為何到舊王府?我,曾經是王府的下人。”
祁暮一陣激動,一把拉住他的手:“真的?那你可否跟我說說這舊王府的事?”
格力寶有些遲疑:“公子,你來舊王府,所為何事啊?”
祁暮只得說自己是師傅派來尋人的,那人曾在舊王府做事。
格力寶說道:“我也算是王府的老人了,這你倒是可以問我,只是人是不是還活著就難說了。”
祁暮想了想說:“我找幹龍。”
格力寶身軀一震,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她:“你找幹龍?我……我就是幹龍。”
祁暮吃驚地打量著他,半晌,喃喃道:“幹叔叔,你怎麼會是幹叔叔?”
格力寶的聲音有些不穩:“幹龍是王爺替我取的北狄名,我是普魯族人,本名就是格力寶。你,你究竟是誰?”
祁暮再次仔細看他,終於發現一些熟悉的東西,雖然他黑了許多,臉也滄桑了許多,但那眼神,那說話的神態還是她小時候常扛她上街的幹叔叔。她忽然伸手迅捷地抓住他的右手腕,掀開衣袖,果然在手腕內側發現了一朵青色的丁香花,那是幹龍王府一等侍衛的標記。
她再不懷疑,哽咽著說:“幹叔叔,我是祁暮。”
幹龍仔細打量她,不語。祁暮從脖子里拉出從小不離身的金鎖片。看到那鎖片,幹龍的眼中泛起了淚花,卟嗵一聲跪下了:“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