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唔’了聲。
楊昭嘆息道:“……你受委屈了。”
阿嫣又唔了聲,想抽出手,他卻不放,只得翻身面向他:“是有點吵,鬧的我睡不好美容覺,你快些走吧,我還沒睡足四個時辰呢。”
楊昭好笑,俯身擁緊她:“等韻兒生下孩子,朕定不會虧待你。不管小皇子的生母是誰——他總會稱呼你一聲母親。”
阿嫣被他抱的氣悶,推了他一下:“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另外找個地方睡。”
楊昭低笑一聲,揚眉戲謔道:“當真不留朕?說不定你開了口,朕就不走了。”
他喜歡明事理的阿嫣。
可有時候,他又想念會因他嫉妒,因他憤怒的阿嫣。
阿嫣半坐起來,就著燈燭的光亮,凝視他:“我不留你,強扭的瓜不甜,強留的男人不忠。等到哪一天,你心甘情願留下了……”男人微微皺起眉,她輕笑一聲,:“……到那時,也許我不想要你了。”
楊昭只當她吃醋了,心裡非但不反感,還有些高興。
阿嫣看見他那樣子,搖搖頭:“去吧,我困了。”
楊昭俯身,親親她的額頭:“朕明日來看你。”
阿嫣不置可否。
皇帝走了,阿嫣眯了一小會兒,剛睡著又被吵醒,本來只想當那膽大包天,夜闖皇宮內院的賊子不存在,耐不住男人的氣味實在太明顯,壓低的呼吸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彷彿就在耳邊。
她每次進行任務,穿越到虛幻世界中,都是元神穿越,身體不如自己的用的習慣,但也湊合,能保留三成左右的功力。
——因此,嗅覺,聽覺,視覺,全都非同一般的敏銳。
果然,她才穿上鞋,還沒走到門邊,身後閃過一道暗影,腰上一緊,整個人便被禁錮在男人鋼鐵般堅硬的懷抱中,緊接著冰涼的匕首便貼上了頸間細嫩的面板。
阿嫣涼涼道:“刀拿開。真割傷了,我對你不客氣。”
那人啞著嗓子:“……知道我是誰麼?”
“當然,我不瞎,也不聾。”
嶽凌霄冷哼一聲,反手將匕首收回袖子裡,圈住女人的手臂卻沒鬆開,反而越收越緊,恨不能將她揉進骨血中:“皇帝去了陳韻宮裡。”
“我知道。”
“陳韻懷著他的孩子,他撇下你就走——”燭火滅了,四周都是濃稠的黑暗,唯有他的眼睛,雪亮鋒利:“這就是你要的生活,這就是你從我身邊逃開的理由。陳嫣,你覺得值得嗎?”
阿嫣柔柔一笑:“有什麼不值的?”
她兩手放在他的臂膀上,催著他鬆開了些,接著轉身,纖細的胳膊摟住他頸項。
“宮裡的胭脂成色是最好的,綾羅綢緞,羽衣霓裳,應有盡有,還有許多美顏養身的宮廷秘方,供我參詳。每天早上,宮女會摘下新鮮的花瓣,在我泡澡的時候,把花瓣灑下來,雖然沒什麼用處,瞧著也是賞心悅目,深得我心——總好過我和你待在荒山野林裡,大眼瞪小眼,等到有一天相看兩相厭了,你一刀將我殺了。”
嶽凌霄擰眉:“分明是你貪圖榮華富貴,卻汙衊我——”
“對。”阿嫣笑了笑,坦然道:“我就是愛這宮廷的安逸奢侈,皇帝雖然煩了點,但我暫時也離不開他。”
嶽凌霄冷笑。
阿嫣偏過頭,手指撫過他的臉頰,落到他胸膛上,指著有力跳動著的心口:“兄長,你這裡可在罵我貪慕虛榮,無情無義?真是奇怪,千百年來,無數熱血男兒為了江山拼的你死我活,無數帝王踏著屍山血海登上權利之巔——他們可也沒少幹下虧心事。你不也是嗎?皇帝賜你軍權,信賴你,而你……當真打算替他賣命?”
她突然靠過去,耳朵貼在他胸膛上:“……你心跳的真厲害,肯定問心有愧。”又嘆了一聲,抬起頭,眼尾淡掃:“怎的,你們的千古帝王夢是夢想,我的美顏盛世夢就不是夢想了?”
半晌沉默。
嶽凌霄突然勾起唇角:“……強詞奪理。”
說罷,拉下女人的手,緊緊握在他的大手中。
他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字字道:“心跳的厲害,不是因為覺得愧對你的皇帝夫君,而是你在我面前。”
阿嫣笑了一聲,抬眸瞧他:“那是不是我多蹭兩下,就該換別的地方不安分,亂跳亂動了?”
嶽凌霄耳尖微紅,別過臉。
阿嫣沒有繼續調笑,轉身走回床榻邊,懶洋洋靠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