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秀笑了一聲,黑眸浮動著陰沉的光影,幾縷黑髮散在蒼白的頰邊,陰森森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他怎不把玉璽一道帶回王府呢?多此一舉。”
老太監嘆道:“皇上,當忍則忍。”
高懷秀面色淡漠,忽而低嘆了聲:“賀福,這忍字頭上的一把刀——”他抬起一隻修長的手,按住左腿膝蓋的位置:“深可見骨,痛至見血。”
老太監賀福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若是先帝尚在——”
高懷秀淡淡道:“若非父皇引狼入室,不顧我勸阻,偏要重用那暗藏禍心的賊子,我們高氏一族,何至於淪落至此?”
老太監心酸不已,暗暗垂淚。
高懷秀看了他一眼,溫聲安撫:“如今談這些也無用。前天早上,我聽說,攝政王最近甚是心煩,你可知為何?”
老太監擦乾眼淚,頷首道:“應該是為了一幫江湖惡徒。”
高懷秀皺眉:“幾個小毛賊而已,值得他心煩?”
老太監忙搖頭:“不,皇上您有所不知,那夥新躥出來的邪教可怕的緊!他們每個人都武功高強,且平白無故的,總是劫攝政王府的貨物,光是劫財也就算了,他們……他們膽子忒大,光天化日之下變賣搶來的贓物,用到手的錢財各處搜刮胭脂水粉、錦緞布匹——”
高懷秀疑惑:“胭脂水粉?”
“正是!”老太監嘴上這麼說,但想起攝政王頭疼的樣子,不禁露出冷笑:“那邪教的教主也是個怪人,其它的江湖幫派,不是想稱霸一方當個土皇帝,就是逞兇鬥狠爭奪江湖盟主之位,那位教主的口號卻是……”說到這裡,他嚥了口唾沫,神色變得古怪。
高懷秀問道:“是什麼?”
老太監慢吞吞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愛美人士俱歡顏,有朝一日,佔了攝政王府,立為我教大本營!’”
高懷秀皺緊眉:“你說的都是什麼?”
老太監嘆道:“這就是那邪教的創教宗旨,人人都說他們的教主是個瘋子,竟敢挑釁當今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攝政王也是氣壞了,派了好多人出去追殺他們,其中不乏大內高手,軍中精銳,可不管陣仗有多大,最後總是無功而返,派去的人還總是莫名其妙失蹤。”
高懷秀好笑道:“還有這事?”
老太監點頭:“可不是,攝政王為此雷霆大怒,懸賞萬兩黃金,換那江湖惡徒的項上人頭。”
高懷秀靠回到床榻上,淡聲道:“就讓他心煩著吧,直到我……”
他笑了笑,不再往下說,對面的殘燭忽的熄滅了,沉重的陰影籠罩下來,也就遮去了他眼底利刃般的寒光,還有……嗜血的恨意。
攝政王府。
“廢物!都是廢物!”
南宮夜衣袖一揮,瞪著跪在地上的一眾手下,冷笑道:“不過是江湖上的一個幫派,你們竟查不出他們的底細?本王養你們還有何用?”
其中領頭的一人膝行向前:“王爺息怒,我等必當竭盡所能——”
南宮夜冷冷打斷:“別說邪教的頭目……席寒,不是我沒給你機會,後院失蹤的那兩個賤婢,還有地牢裡憑空消失的蘭陵君,快三個月了,你可知他們的去向?”
席寒額頭上流下冷汗:“屬下無能。”
南宮夜看著他,半晌,閉了閉眼:“本王再給你一個月時間,若還是沒有結果,提你人頭來見。”
席寒心中一凜,大聲道:“是,屬下遵命!謝王爺開恩。”
南宮夜擺了擺手:“下去罷。”
眾人退了出去。
婢女奉上一盞熱茶,輕輕放在茶几上,大氣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忽聽背後響起冷冽的聲音:“站住。”
胸腔裡的心劇烈跳動,她轉身,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重重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南宮夜淡淡道:“本王就這般可怕麼?”
婢女一愣,呆呆地抬起頭:“王、王爺?”
南宮夜有些出神,過了會,厭倦道:“出去。”
婢女鬆了口氣:“謝王爺開恩。”
門又關上了。
南宮夜一手斜支著頭,這些天過於忙碌,他到底累了,只是閉目小憩而已,卻久違的夢見了多年前的舊事。
那是……少年時。
他早年混跡江湖,結仇太多,有次被人追殺,受了重傷無力抵抗,幾乎就要被人一劍穿胸,關鍵時刻——身後躥出來一個纖細瘦弱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