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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住進了專為守孝而收拾出來的院子,所有房間中都沒有炕或床。她睡的鋪蓋,是在地板上用幾塊木板疊成的,不過鋪了好幾層柔軟的草蓆,編得很精細,只有面上那層是舊席子。淑寧伸手捏了捏被褥,雖然都是粗布套地,卻還算暖和。內謨顏擔心勸說,她只是淡淡地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額娘活著時未得盡孝,如今已經去了,莫非連這些個虛禮都做不到?只是盡心而已,嬤嬤不要再勸了,我自有分寸。”講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空茫茫的,只是望向那不知名的遠處。

正月二十五卯時中,天空還是漆黑一片。紫禁城裡各處已是點亮燈火。各宮的主子都穿戴整齊,齊齊向住在慈寧宮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請安。二十年臘月二十方晉的皇貴妃佟佳氏正斜坐在皇太后下首,講些後宮的趣事,正說道要扯頭湊份子做東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聽戲呢,科爾沁報喪的信兒就到了。

氣氛一時沉寂了下來。

底下的嬪妃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人人都知道科爾沁是太皇太后的孃家,不知是哪位王公。皇太后小心地問:“皇額娘,這是哪位親貴薨了?”

太皇太后看了信,嘆了口氣,說:“不是哪位親貴,是八公主,正月十五沒的。”

皇太后聽後,眼圈頓時紅了:“不是前些日子派了太醫去了?怎麼這樣就沒了?”

太皇太后也是心裡酸楚,只道:“太醫是治得了病,治不得命,想是盡了力了。八公主是最肖似姑姑的孩子,三十多年沒見了,至今還記得當年她穿著吉服拜別的小模樣。誰知道,我這老太婆還在,她卻已先我而去了。”說到這裡已是哽咽。

皇太后瞧著,連忙勉強笑道:“好歹八公主去時已近知命之年,算得上是喜喪,請皇額娘莫要悲傷,保重身子要緊。只是八公主膝下的小格格,叫霧仁圖雅的,年方九歲,如今額附公主都不在了,等出了熱孝就接到宮裡,皇額娘您看使得?”

太皇太后用手絹按了按眼角,點點頭,說:“是這個道理。年紀那樣小,聽說又是先天不足,前些年還差點沒了,這麼丁點大,別是難過得狠了傷了身子。還有,差幾個可靠的人先去,說不得有些輕狂的下人欺主子年紀小,委屈了她。”

皇太后應下。眾嬪妃見太皇太后仍是鬱色,也跟著說了幾句閒話後,知機的陸續告退了。各自也將“霧仁圖雅”這個名字暗暗記在心上。

到了三月末,皇太后親指了御前的一品侍衛納蘭性德,命其率人前往科爾沁迎回已故土謝圖親王的唯一的孩子:霧仁圖雅格格。

四月十七,內謨顏替她換下孝衣,拜別父母靈位,準備隨車隊出發。內謨顏早先就說不跟去京城,宮裡多忌諱,就留在王府裡,給給額附和公主上香什麼的也是好的。

這會兒,把最後一件要帶走的箱籠裝上車,含著淚,拉著她的手,再三叮囑:“小格格,注意天涼添衣,餐餐吃飽,若有個頭昏身熱,就要告訴皇太后或是身邊伺候的人,萬不可輕忽。平日裡多去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請安。如今王府裡也沒個親人,入了宮,就要自己照顧自己,紫墨和綠硯也跟你去,身邊有個親近的人也好。”悠然仔細聽著,乖乖應了。

內謨顏又道:“那個杏色皮子包著的是我這些日子做好的幾套衣裳,你別嫌棄我手藝不好,以後想做給格格也是不能了。在你隨身的小包裡放了個盒子,裡面的東西以後是你用得著的,格格小心拿著。”悠然點點頭,眼眶紅了。

內謨顏見她這樣,心裡黯然,還是說道:“用不著哭,你如今大了,又離了父母,一切都要靠自己,你要好好的,別讓公主額附失望,他們可在天上看著你呢!”

悠然眨眨眼,把眼淚收了回去,道:“我知道了,嬤嬤放心。您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常寫信來,千萬別病了。額娘一走,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當不得格格這樣說。”內謨顏強笑道,“你是個了不得的孩子,不用我多嘴,公主額附也是放心的,你就好生去吧。府裡有老總管,周師傅一家子呢!別掛著府裡。”

到了出發的時辰,悠然再次衝著正堂拜了三拜,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四月十七日夜,內謨顏在佛堂上了香,跪在公主的靈前,含笑殉主。

旅途

出了王府所在的科爾沁親王駐地阿木爾城,就是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原,納蘭性德擔心小格格受不得奔波,故放緩速度,一日行進不過百里。此時進京要經過敖漢、喀喇沁、翁牛特、克什克騰各部,過了古北口,離京也就不過百五十里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