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而道:“此番洪水襲來,有多少民眾喪生?”
州官們面面相覷。
待片刻後,方才言話的州官恭敬回道:“洪水肆虐雖是已有好些日子了,但真正喪生的民眾,也僅有十幾人。且他們喪生,都是在洪水肆虐的第一日喪生。後面幾日,下官等皆將民眾全數疏散到南山上安頓,是以,後面之際,並無民眾喪生,只是,只是,糧食儲存不夠,前些日子百姓餓了幾頓肚子,待得楚大人帶著物資來了後,民眾便吃上飽飯了。”
恭敬的嗓音,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緊張與畏懼。
鳳瑤面色依舊森冷陳雜得厲害,並未言話。
正這時,有名州官似的看到了楚予,下意識的大聲而喚,“楚大人,楚大人,長公主來了。”
這話一落,驚了楚予,也驚了在場修築堤壩的衙役與精兵。
剎那之間,眾人皆轉眸循聲而望,怔愣當場。
楚予丟了手中的鏟子,滿身泥濘的朝鳳瑤跑來,待站定在鳳瑤面前後,便極是恭敬的朝鳳瑤跪下,“楚予,參加長公主。”
剛毅的嗓音,依舊顯得有些厚重,但嗓音卻是極為淡然震定,並無幾名州官那般緊張瑟縮。
瞬時,堤壩上的衙役與精兵也急忙跪身下來,大呼公主千歲,聲勢浩大。
鳳瑤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縮,目光朝那出聲喚楚予的州官一掃。
那州官極是怯怯的顫了顫身,隨即猶如做錯事一般的急忙低頭。
鳳瑤並未多做計較,僅是按捺心神一番,目光朝楚予落來,低沉而問:“楚大人這幾日辛苦了,且先起來回話。”
楚予緩道:“家主既是將楚予推薦給長公主,而長公主也看得起楚予,讓楚予前來救災,楚予,自是要將此事辦好,不敢多言辛苦。”
這話一落,他才緩緩起身,極是平穩剛毅的朝鳳瑤望著。
鳳瑤神色微動,低沉而道:“皇傅倒是慧眼識人,能為本宮舉薦你這般人才,而今見得你急急著手救災之事,本宮,倒也欣慰。”
說完,分毫未待楚予回話,她嗓音一挑,話鋒也開始一轉,“而今這堤壩,修築得如何了?”
楚予緩道:“今早已是砸開了洩洪的通道,洪水已是下位不少,這堤壩,也築高了一米,若後面幾日再多加砸開洩洪支流,便能解江南水患的燃眉之急。”
鳳瑤緩緩點頭,對這楚予倒是心生滿意。
當日許儒亦舉薦此人時,她也不過是稍稍信任這楚予,讓他著手負責運送物資之事,配合州官安頓難民罷了,卻是不料,這楚予倒是在這江南大顯身手,主動參與抗災洩洪了,且行出的修築堤壩與砸開洩洪通道之事,也全是她所想的。
不得不說,這楚予,會武會文,看似長得有些粗獷,但卻並非莽夫愚人。
是以,此人著實可用,待得她回京之後,自可重用這楚予才是。
思緒翻轉,鳳瑤默了片刻,才回神過來,低沉而道:“甚好。填高堤壩,砸道洩洪,著實是可行之法。只不過,這洩洪的河道,何時安全?若洩洪而殃及下流,自成禍患。”
楚予並無半分緊張,依舊淡定而道:“長公主放心。那些洩洪的支流,楚予皆已調查清楚,支流周邊並無村落,且江南靠近青州與北海,所有洩洪之水皆可匯入青州大河與北海,定不會成為隱患。”
是嗎?
鳳瑤神色微動,思緒翻轉,心底深處,突然滑出了青州二日。
遙想當日顏墨白還曾與她主動提及過身世,言及他在青州長大,至今還差人在青州養魚打漁,賺錢賺得金缽滿滿,而今卻是不料,那青州接近江南,她如今所戰之地,竟也與青州不遠。
鳳瑤默了片刻,才強行按捺心神,朝楚予緩道:“楚大人極是精明,心思也細膩,辦事嚴謹,倒是讓本宮此行也省了不少心。”
楚予忙道:“長公主過獎了。家主與長公主待楚予皆不薄,楚予若是一無是處,楚予心底也會愧疚。是以,這兩日楚予也僅是在行楚予能力範圍內的分內之事罷了。而長公主您,才是心繫災患,體恤江南,甚至不惜親身犯險深入這災患之地,長公主才是我等最是敬佩之人。”
這話一落,州官臉色一變,急忙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