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地遠,尋常倒是難得見到大官,文人墨客也多,而如大旭長公主這般顯赫身份的,這幾名州縣之官著實是從不曾見過。
是以,窮鄉皮囊之地突然有長公主來訪,周遭各處的州縣之長全數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天還未亮便一直在這官道處守候,小心翼翼的一直翹首以盼。
待他們恭呼的嗓音落下,鳳瑤便緩緩在車內挪身,待伸手撩開車簾子時,便見一側正彎身立著幾名衣著官袍的男子,且那些男子的官袍下方皆染了泥濘,面色也有些蒼白疲倦,然而那微垂的瞳孔卻掩飾不住的溢位緊張與畏懼攖。
鳳瑤神色微動,並未言話,僅是藉著王能的攙扶下了馬車,待在地上站穩,她才放眼朝前方仍是泥濘未盡的官道掃了一眼,低沉而道:“而今,江南災患如何了?”
這話一落,幾名州縣官員面面相覷一番,則是片刻,有人上前一步,緊張而道:“這幾日,洪水仍未退卻,江南大多地方仍是被水淹著,再加之前幾日一直雷雨不斷,今日才稍稍停歇,但據揣測,估計今夜又有暴雨,天氣情況並不樂觀。再者,先前兩日楚大人已是領了車馬送了救濟糧過來,聚集在南山的災民也靠救濟糧食果了腹,再加上楚大人一直忙碌未歇,此際都還在領人在江南的西側的河堤口加緊築高堤壩,也在順通支流洩洪,是以,如今兩日,江南災情還算穩定。”
“嗯。”鳳瑤淡漠應了一聲。
那州縣之長極是緊張的抬眸朝鳳瑤迅速掃了一眼,眼見鳳瑤面色並無異樣,他面色微微一緊,猶豫片刻,繼續道:“長公主日夜奔波,舟車勞頓。不若此際,長公主先至縣衙休息可好?”
鳳瑤淡道:“不必了。”
這話一落,幾名州縣之長一怔償。
鳳瑤淡掃他們一眼,目光再度朝那言話的州官望來,低沉無波的道:“你先帶王統領一行去縣衙,將本宮此行所帶來的物資全數儲放在縣衙內。”
說著,嗓音一挑,目光再掃向其它州官,“而其餘官員,則隨本宮一道,去江南西側的河堤口看看。”
這話一落,身後的王能當即剛毅嚴謹的道:“長公主,河堤口定是洪水氾濫,極是危險。望長公主隨屬下一道去縣衙休息,待得洪水洩流不少後,長公主再去視察也是不晚。”
“是啊,長公主,江南西側的河堤口著實危險。再者,那裡有楚大人坐鎮,定是無問題的。”
王能嗓音一落,其餘州官也開始委婉緊張的附和。
鳳瑤神色微動,並未將他們這些話太過聽入耳裡,低沉而道:“河堤洪水氾濫,本宮自是知曉。只不過,此番過來,本為救災與幫忙,那河堤之上,楚予去得,本宮,也自然去得。”
“長公主……”王能眉頭一皺,仍是不放心,奈何後話未落,鳳瑤已是轉眸朝他望來,低沉而道:“本宮意已決,你且先將救災之物送往縣衙儲著。待得明日,再去災民聚集之地發放。”
王能臉色一變,欲言又止一番,但終歸是並未言出話來,僅是極為厚重剛毅的朝鳳瑤點了點頭。
鳳瑤凝他幾眼,不再多言,目光再度朝其餘州官落去,吩咐帶路。
眼見鳳瑤語氣淡漠而又堅定,其餘幾名州官不敢再勸,僅是領著幾名衙役極是恭敬的轉了身,在前為鳳瑤帶路。
鳳瑤滿面沉寂,並不言話,僅是踏步朝前,緩緩而跟。
一路上,皆是處處泥濘,路道之上,還有不少陷在泥濘內的破碎木板或是其它生活器具。
入目之處,也皆是一片狼藉,破敗且搖搖欲墜的屋落比比皆是,無一不在驗證著洪水無情肆虐的痕跡。
鳳瑤不住的朝周遭打量,本是沉寂無波的心底,也逐漸的開始起伏。
本是墨人***客最是喜歡的江南,本是環境清幽民風淳樸的世外之地,而今,卻破敗成了這樣!
思緒蜿蜒,鳳瑤暗歎不止。
足下的高靴,也早被泥濘染得不成樣子,便是錦袍下襬之處,也拖曳在地,著實狼狽不堪。
待隨著州官們行至河堤時,只見那河堤之上,幾十名衣著衙役與精兵衣袍之人正急急的修築堤壩,而堤壩一側,則是已要漲至堤壩頂端且波濤翻湧的渾濁洪水。
“長公主,前方危險,站這裡便可了。這處江南河,尋常僅有十幾米深,但洪水漲來,此際都有二十幾米。若是人掉下去,定是起不來了。”正這時,前方的州官們齊齊駐足,有人回頭過來,極是小心翼翼的朝鳳瑤解釋。
鳳瑤瞬時駐足,目光從前方的堤壩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