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滿目幽遠,深眼凝她,褶皺的面上複雜重重,起伏萬瞬。
則是片刻,他稍稍將目光從風瑤面上挪開,厚重壓抑的道:“此事不妥。大英之地太過危險,你乃大旭長公主,不可親身去犯險,而我本事孑然一身,並無太過記掛,再加之我懂醫懂毒,更容易找準蠱母,救得幼帝。”
風瑤自嘲而笑,神色悵惘清冷,“國師連下蠱之人都不知,何來找得到母蠱,且國師連去得大英的路都不識,又如何,救得了幼帝。此番離幼帝下次毒發之日已無一月,時間緊迫,本宮耽擱不得,幼帝也耗不起。而這大旭之國,也的確需國師坐鎮,是以,國師並非是孑然一身,而是身負重擔,還得繼續勞心勞力才是。而幼帝身上的蠱毒,我自會自己去尋,去解,此事,我主意已定,國師不必再多言了。”
她嗓音幽遠磅礴,語氣中夾雜的認真與決絕之意盡顯洽。
眼見她極是執拗堅持,國師面色再度一沉,欲言又止一番,終是未再言道出話來。
兩人再度沉默了下來,無聲僵然。
待得周遭寒風越發凜冽之際,風瑤才率先回神過來,按捺心神的咧嘴朝國師笑笑,緩道:“世事本已如此,便是擔憂也無濟於事。我歷來命大,幾番大危都不曾丟了性命,是以這次去得大英,自也會逢凶化吉。倘若國師當真念及你我往日深山的師徒情分,便莫要再勸我亦或是攔我,國師只需偶爾為我祈禱,祝我逢凶化吉便成了。”
說著,眼見國師抬眸複雜重重的凝她,她面上的笑容稍稍深了半許,繼續道:“許是你我再見之日,便是天下大定之日了,那時候,幼帝蠱毒大解,天下大安,許是那時候,你我皆能真正的釋然輕鬆,再無紛擾了。鈐”
“但願。”國師沉默片刻,終也是強行按捺了心緒,稍稍將目光從風瑤面上挪開,悠遠重重的回了句。
這話一落,兩人皆不再言話,緩緩往前。
待得行至分路的岔道口,風瑤神色微動,面色微浮,才再度駐足朝國師望來,“這些日子,國師莫要回道行山,無論有何等急事都不可靠近道行山山腳半步。”
她這話來得突然,國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隨即下意識駐了足,回頭朝風瑤望來,只道:“你不在大旭,我自是出不得京都,回不得道行山。”
風瑤極是深沉的點頭,“如此便好。當日我從大周曲江之邊班師回朝時,在路途中收到了一張信條,信條之上,言辭鑿鑿的言道幼帝會喪在城隍廟會,國師會在道行山腳有危。信條上的話,雖疑竇叢生,但卻也不可不防,亦如前些日子,幼帝便在城隍廟會時遇襲,是以,我擔憂國師你……”
不待風瑤將後話道出,國師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緩道:“信條之事,自是有人故弄玄虛,但你且放心便是,不待你從大英歸來,不待幼帝的蠱毒全然而解,我是不會離開京中半步。”
風瑤少數鬆了目光,點了頭,心底的嘈雜之意緩緩鬆懈,隨即也未再言話。
回得鳳棲宮後,風瑤安坐在軟塌,並無睡意。兩盞熱茶下腹後,她便緩緩起身,親自收拾起包袱來,待得一切完畢,才轉身上榻而眠,卻又不知是出發在即還是放不下大旭與幼帝,心思仍就在層層的起伏翻騰,平息不得。
毫無睡意,便是三更過後,也毫無睏意。
直至,即將天明之前,風瑤才稍稍睡了一個時辰,而後便被宮奴小心翼翼喚醒,洗漱上朝。
此番早朝,幼帝提前到了,待得風瑤入得勤政殿,早朝才開始。
今日許儒亦並未來朝,因著明日便要大婚,是以今日自然是在府中準備一切大婚是以。
而朝堂之上,大抵是著實沒了顏墨白與國舅干擾,朝臣們身上的牆頭草之性也收斂不少,甚至於,眾人也能在朝堂上提出極是正道的勸諫,朝堂之風算是好轉。
待得早朝完畢,風瑤安坐在鳳榻上,並無動作。因著她不曾起身離開,滿殿的朝臣也心有錯愕,互相面面相覷,也不敢動作。
幼帝微愕的扭頭朝風瑤望來,訝異輕喚,“阿姐?”
這話入耳,風瑤才將目光朝他落去,放緩了嗓音道:“徵兒先回寢殿去吧,阿姐這裡,有事要再與朝臣們商議。”
幼帝微微一怔,面露詫異,但卻並未耽擱,僅是咧嘴朝風瑤笑笑,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即不再耽擱,起身被宮奴們簇擁著離開。
風瑤的目光一直凝在幼帝的背影,直至他出殿走遠,她才回神過來,目光深邃平寂的朝在場之人一掃,悠遠無波的道:“此番將諸位留下,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