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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竟在這兩場保家衛國的戰爭中,馬海發自己也失去了親人。不過他那時沒有出生,體會不到格勒老人的痛楚,無法去舐拭老人心靈的創傷。

格勒帶著眷戀的口吻說:“我的家鄉被人稱做美人谷,藏語的意思是木爾多神山吸引來的眾多仙女居住的地方。洶湧的大渡河發源於此,我們藏語稱大渡河為‘嘉莫歐曲’,意思是女王河。自古就有史書記載,雪域高原上有兩個女兒國,一個在西部,一個在東部,我們則是東部的女兒國,史稱東女國。”

格勒衝著馬海發笑了笑,頭靠著廟前的木柱,深情地唱道:

“遠方的貴客,

歡迎你到我們家鄉來,

敬你一碗青稞酒!

遠方的貴客,

你可不能說不喝,

因為這是我的心意,

。。。。。。”

“這是我家鄉有名的祝酒歌,東女國的姑娘個個如格桑花一樣美麗動人;清秀中帶著幾分高貴和沉靜,傳說她們是西夏王室的後裔。這種美麗為天生麗質,她們不怕風吹日曬,每日都從事著艱苦的勞動,稍加梳洗,就氣韻畢現曲線天成。天生的冰肌玉膚永遠含煙凝碧,瘦長而*的體態,永遠婉轉有致,勞動的打磨沒有使其粗糙、變形,反而更增加了她們的婀娜多姿。但凡‘美人谷’的藏家女多孩,無論在山寨耕種,還是在草原放牧,幾乎不施粉黛,不用華麗的衣飾去裝扮。 這些姑娘的美在於她的形體和氣質之上,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形成毫不小氣的五官佈局,微顯黝黑的面板中透射出無限活力和青春韻致。飄逸瀟灑的圍裙頭帕,展示出一派落落大方的形體美,令人迷戀神往。”

作為一位唐卡畫師的格勒,用一個畫家獨特的眼光在審視和描繪自己家鄉的女孩。

“小時候聽老輩人說,當年乾隆打金川的時侯,清軍將領皆被我藏家女子的容貌所迷倒,這些驍勇善戰的八旗子弟一個個拜倒在藏家女子的彩裙下。還有漢地學子著書,其名為《金川妖姬志》,我記得有這麼段話形容我藏家女子,叫‘嫣光媚,別有神采。舉動翩婉,臨風欲飛。兩頰如半天蒸霞,婦瑩白尾番女冠,有玉觀音之號。’

格勒大師緩緩地低下了頭,他兩隻佈滿魚尾紋的眼睛裡,射出了道道光芒,馬海發突然覺悟到,這位世外藏家高僧並非如常人想的那樣超凡脫俗,年輕時,他一定是美人谷中的一頭猛虎,一個多情的美男子,用自己美麗的歌喉和驚人的勇氣,將周圍的女人們迷得暈頭轉向,他的胸中充溢著與世人一樣善惡美醜的情感。

酥油燈照亮每一個華夏子孫的胸膛,構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牆

“我從來沒有見到我阿爸,見到的就只有一根帶著血汙的辮子和殘缺不全的茶碗。聽到是阿媽癲狂的哭聲和家人誦讀經文的歌曲。”格勒走入殿堂中,他來到供臺上的茶碗前,小心翼翼地給每個茶碗都添了酥油。尤其在他阿爸的木碗前,格勒停滯了許久,遠處的馬海發望著這位添油的康巴老人,只見他用自己佈滿皺紋的枯手撫摸著茶碗,輕輕地把酥油滴進茶碗中,彷彿他的阿爸還在睡覺,一會兒就要醒來。身為兒子的格勒,生怕驚醒了自己的阿爸,他們長途征戰,實在是太累了。突然,格勒手一顫,不知道是被燈芯燙的還是自己緊張了,一滴兒子的思念之淚,“叮噹”一聲滾落到了茶碗之中。頃刻,酥油燈更亮了,殿堂中的無數盞油燈都睜大了眼睛,開心地看著這位康巴老人。

馬海發感到自己進入了一種縹緲的意境之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和沉靜,這是一種超越信仰的境地,就彷彿他拋開了經書,拋開了穆斯林的身份,一種鄉土親情把馬海發變成了供臺上酥油燈中一團小小的火焰,同所有燃燒的油燈一樣,這火焰總是在瀕於熄滅的時侯閃動著,雖然只靠著那麼點點必不可少的酥油延續著火光,放射出短暫的光暈,但是卻能永久照亮無邊的黑暗,照亮每一個華夏子孫的胸膛,構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牆。

格勒側轉過佈滿皺紋的臉,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嘴唇中蹦出了康巴人心中的祝福“俺。。。。。。。嘛。。。。。。。呢。。。。。。。叭。。。。。。。。咪。。。。。。。哞。。。。。。。。”

隨後,格勒轉動著經筒,捻動手腕上的念珠,臉上充滿了康巴人的血性和堅毅,他站在殿門前,對著夜空,豪氣滿天地高唱了起來:

“兩千漢子是猛虎喲

嘉絨康巴人人愛喲

跨山涉水殺英夷啊。

保家護佛美名揚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