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衝沒想到她會是這麼大反應,一時默然。待她哭得一臉花時,掏出手絹,替她擦淨了臉,才柔聲道:“說說你的爹孃吧。”
少女咬牙道:“我說過了,少來哄騙我!”
王衝嘆道:“我以我的爹孃,以我的祖宗發誓,你說說你的爹孃,我便留你的全屍。把你收拾得乾乾淨淨,就如活著時一般好看,讓你下了地府,你娘見著你也能開心。”
這般昏話,說給其他人聽,只能換來一口唾沫,可少女卻眼中生起喜意,轉頭道:“真的!?”
王衝點頭:“你既要殺我,難道就沒查過我是什麼人?我還以爹孃祖宗起誓,這你都不信?”
少女呆了片刻,低低道:“這,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王衝笑道:“我有耐心。”(未完待續。。。)
第七十四章天下之亂在女子
這的確是個很長的故事,少女從她爹爹是誰說到爹孃見面,就已耗去了小半個時辰。
就在這段時間裡,城南一帶,小亂子已經激起一城大亂。
最初的源頭還是那個本被指派去跟潘寡婦馬車的蕃人,他揮刀而下,那個滿口蕃狗的家丁臉面被劈作兩瓣,當街大譁。
“一個羌蕃當街殺人了!”
相隔不遠處,追著那輛黑廂紅簾馬車的兩個蕃人本只是隨口一提的小話題,隔街的混亂傳過來,與這兩個蕃人映照,傳言就此擴散:“幾十號蕃人見人就殺!”
而在萬里橋門,十多個蕃人氣勢洶洶地策馬接連闖過內城門、甕城和外城門,門兵畏縮在在一邊,待得只留下一彪煙塵了,才奔出來破口大罵。這事傳開,又在亂火之上澆了一瓢油:“大群蠻子正在成都殺進殺出!”
當這群蕃人策馬奔過城南外南廂的街道,朝更南面奔去時,這般傳言幾乎是追著馬尾而來,終於變質為:“上萬晏州蠻殺進成都了!”
謠言的力量是強大的。成都人本就惴惴不安,這謠言一起,就如火把入柴堆,急速向全城蔓延。
儘管不少親見者很清楚那是羌蕃,不是晏州蠻,也清楚只有一個、兩個或者十來個而已。可即便是九百年後文盲率已不超過個位數的時代,板藍根包治百病這種事都能成為真理,極少數知真相者要澄清謠言,根本就是螳臂擋車。
謠言之外。不乏任何時代都不缺的唯恐天下不亂者,趁亂起鬨道:“晏州蠻殺敗了官兵”。“城裡已經失陷了”。一條條街道炸窩,再成為潑皮遊手的zìyóu樂園。而後再出現披著破爛皮氈。臉上胡亂抹著灶灰的“晏州蠻”,四下劫掠商鋪行人,甚至擄掠婦女,已無一個官差鋪兵現身阻攔,全都嚇跑了。
海棠渡道庵裡,當王衝聽到十八年前,李銀月的母親去永康軍二王廟遊賞清明放水節,不慎落水時,卻不知小半個成都已被謠言淹沒。
將近酉時。謠言已在城內廂坊傳揚,王仲修等士紳齊聚府衙,許光凝、趙梓等在謠言中被殺得乾乾淨淨的官員也到齊了,個個都愁眉不展。
王仲修等人急切地道:“大府,趕緊調動兵馬,彈壓亂狀!”
亂子主要在趙梓的地盤上,他挺身而出,堅決地道:“不可!當務之急,是緊閉城門。不讓亂相波及城中!”
陪同王仲修的王昂驚訝莫名:“眼下這亂子,絕不是晏州蠻所為,就是謠言而已。為何官府不出面澄清,平復人心?”
趙梓凜然道:“我等也知。事由多半出自羌蕃,可人心如此,一時哪能平定?真要出動兵馬。民匪混雜,抓人殺人。豈不更亂!?”
他向許光凝拱手道:“大府,也難保不會有晏州蠻正趁亂待變。在城中攪起更大風波。唯今之計,是先保城池,切不可因小失大!”
眾人幾乎被氣炸了,都紛紛看向許光凝,希望他駁斥趙梓這種縮頭之策。
卻不料許光凝點頭道:“此是上策……”
他看向眾人,無奈地道:“官府自要出面澄清,可城外人流紛雜,迎此亂勢而為,真有可能亂上加亂。你等且暫避城中,遣人回家中莊院,知會家人閉門緊守。本府也會曉諭城外民戶閉戶自守。”
士紳們嗡嗡聲不止,哪有這樣處置民變的?
許光凝再嘆道:“實非本府不願,而是不能,府縣皂隸也就只能護住官府倉曹……”
王仲修問:“城北城東就有四個指揮的禁軍,為何不能動?”
許光凝與官員們對視一眼,猶豫片刻才道:“二月時就調了禁軍去瀘州,三月之變,這些禁軍也驚駭至極,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