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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以致秀才們身附遊魂?”

正吃茶的顧八尺噗哧一下,茶渣從鼻孔裡噴了出來……

主持的投訴壓到王衝身上,王衝對垂頭喪氣的生員們道:“你們可知為何出了岔子?因為你們的禮只有形,沒有神!我讓你們學讀書人的樣子,這樣子可不僅僅只是皮面功夫!”

王衝張口就歪曲了聖人之言:“子曰,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這說的是什麼?說的是禮乃內心之義的外揚,義是什麼?異於芸芸常人!我早先就說過,要將自己視作讀書人,要有讀書人的本心,便是此意。要從心底裡就自覺是讀書人,是君子!”

再接再厲,又歪曲了一句:“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shè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這說的是什麼?說的是一旦你自認是君子,跟其他人就不同了。常人錙銖必較的東西,在你眼裡就不值一提!所以你沒必要跟常人去爭死爭活,就算是爭,大家和和氣氣,場上比過,場下喝酒,如此而已。”

生員們若有所思,自此之後,夜裡經常傳出“吾乃君子!”的夢話。

寒風已起,已至臘月下旬,許光凝與盧彥達接連蒞臨縣學新舍視學。讓兩人頗為訝異的是,前來拜見的百來名生員竟然個個氣質沉凝,舉止得體,府學裡那些飽學多才計程車子也不過如此。

“姓甚名誰?可學通了哪一經?”

許光凝特意挑出了一個鼻樑歪著,形象最猥瑣的生員問。

“學、學生陳振字子文,幸蒙大府諳察,學生經文雖還不通,卻通了君子立身之道!”

這個陳子文最初一瞬間還在哆嗦,可一股浩然正氣再升了起來,撐著他清晰地回答著。流暢的行禮,以及頭腰間那不卑不亢的韌度,讓許光凝暗自讚歎,的確能見一分君子氣。此時再看,這人也不顯猥瑣了。

“顧教授教導有方啊,學問確是其次,更要緊的是德行……”

許光凝轉身誇讚顧八尺,卻沒見身後陳子文兩眼翻白,仰面就倒,左右學生一把扶住,將他當了傀儡一般撐住。

有了這般經歷,盧彥達再來時,又挑中了品相最差的陳子文,表現就更讓人滿意了。

“這僅僅只是開始……”

兩位長官視學,都很滿意,傳話說期待公試成績。生員們歡呼雀躍,王衝卻澆了他們一盆冷水。

“不僅能在尊長面前守得君子之風,還得在你們家人面前也能展露君子之風。光靠言行舉止是不夠的,還得知更多禮。”

快到年關,王衝準備在放假前給這些生員,尤其是治事齋的生員脖子上再掛根胡蘿蔔,免得他們覺得已經有了修行,年假後只回來一部分。

“趁此機會,你們該多知一些婚喪嫁娶,年節往來之禮,回去糾正家中之禮。如此也讓家人知道,你們在縣學沒有白待,你們成了真正的讀書人。”

這話吸引住了眾人,他們真要回家去,總得展露點東西,光靠那點君子禮是不夠的。如果能有理有據地指出家中年禮的缺漏錯誤,家人自會另眼相看。

這事王衝就沒辦法當老師了,不過父親王彥中的私塾已經散學,王衝準備把王彥中拉來上《禮記》課,讓生員們帶一些古禮回去過年。

“你就一時半刻不得安生!”

王彥中嘴裡訓斥,卻是動了心。不願入縣學,擔學職,但不等於不願教書。

“我可不會教那些繁瑣無用的古禮,不過糾正今禮謬誤,倒是正禮之行。”

王彥中找到了藉口,讓王衝對這偽君子又多了一層認識。

而當王彥中端坐課堂,以鏗鏘嗓音,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地論起古今之禮,學生們聽得痴痴如醉時,王衝覺得自己賺到了,搬來了一尊大佛。

這是理所當然,王彥中教了多年孩童,又怎會是木訥刻板的教書先生?把握課堂氣氛,調動學生情緒的功夫,那是王衝望塵莫及的。

顧八尺的感慨更深:“你爹若願就職縣學,我都願退位讓賢……”

接著他說到王衝幾乎快忘掉的事:“說到易學,我學得太雜,遠不如你爹的易學純粹。不過要入門的話,倒是雜一些更好。”

王衝這才記起自己的學問事,也好,縣學諸事已經上了軌道,而且馬上要近年關,自己也該埋頭進學了,就從易學開始吧。

“教授就當我一竅不通,從頭開始吧。”

王衝真是一竅不通。

“無易不成學,不通易,學問再深,也是無根之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