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衝擰住李銀月的手腕,另一手握刀橫在她的脖頸上,也是一臉怒意:“我也說錯了,我們之間的仇怨也深得很!你差點殺了我。殺了我的……”
考慮到妹妹和六娘都在,“殺了我的子孫”這話很容易勾起好奇寶寶的興趣,王衝只能咽回肚子,轉口道:“不是與你爹已經有約。早就一刀了結你,再吊到杆子上。與董允擺在一起!”
見李銀月身子微微哆嗦,也有了懼意。王衝索xìng拋掉了溫情路線,惡狠狠地道:“我與你爹的交易,事關你爹的大業!你就老老實實當我的奴婢。若是惹惱了我,整治你都是小事,壞了你爹的事,你就別想著三年後能逃得了我的魔掌!”
李銀月呆住,她自不知父親與王衝有什麼交易,可父親能將她丟在王衝這裡,這話似乎也很有道理。
王衝咆哮道:“聽明白了麼?明白了就點頭!”
李銀月扭開了頭,許久之後,才如遭受家暴的小媳婦一般,委屈且不甘地動了動下巴,算作點頭。
出了門,瓶兒撅嘴道:“二哥剛才好凶,怎能這麼待人呢?”
在一邊聽窗戶的虎兒叱道:“你沒聽到嗎?她差點殺了二哥,你還替她說話?”
見王衝點頭,確認此事為真,瓶兒才醒悟過來,態度猛轉:“賊婆娘!待會我去給她灌些曼陀羅湯,讓她大睡不醒,二哥就能隨意擺佈她了!如果她醒了,就再灌她!香蓮玉蓮姐給我的曼陀羅夠用!”
隨意擺佈!?王衝咳嗽不已,妹妹在想什麼呢?如果是在她臉上畫貓這種事,能不能說得清楚些,不要這麼招人誤會……
再聽到後一句,王衝更是出汗不止,開始提醒自己,以後在家中喝湯可要多長個心眼,曼陀羅就是蒙汗藥的原料,那兩姐妹竟把這玩意隨意傳播。
與小姑娘有關的事都還拖著不知會糾纏到何時的尾巴,與此相比,王彥中和潘寡婦的事似乎就等著瓜熟蒂落了。
王衝抱著這樣的心思去探望臥床養傷的王彥中,剛到門外,就聽到兩人的對話。
“我是沒出息,連刀都拔不出來!可有二郎在,有什麼好擔心的?就你這婆娘多事,你以為你風華絕代,一笑傾城,能降服蕃人!?潘巧巧,離你抱怨花魁還不如你俊俏那rì,已經過去了十九年,十九年!”
“我是多事!我是放蕩!王彥中,你又何苦跑去我那裡,當自己如豪勇壯士一般!?沒你逞英雄惹惱了那蕃酋,不等那蕃酋拔刀,我的剪刀就戳爛了他的心口!王彥中,離你開弓揮劍騙得我兩眼發花那rì,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二十年!”
“半老徐娘……”
“佝僂老朽……”
王衝預想中含情脈脈的沉默,或者絮絮叨叨的心語情話,甚至更進一步的行動,什麼都沒有,卻是這般如小兒鬥氣般的吵鬧。
王衝苦笑著敲門,見得是他,潘寡婦氣鼓鼓地道:“你兒子來了!有什麼話就趕緊交代!我們潘家給你奉送上好石碑!”
瞧著不顧背上刀傷,大踏步而去的麗影,王彥中舉起被包得如豬蹄的右手吼道:“賊婆娘,你就這樣走!看你不走得背心開裂,五臟六腑都噴出來!嘿,你還跑起來了……”
“巧姨娘那傷沒事。”
王衝一句話就摁下了王彥中那滿含著關切的罵聲,對上兒子玩味的目光,王彥中閉目扭頭,遮掩他那張紅得發紫的臉頰。
“爹,就算你要逞強,也選把靠譜的兵刃吧。”
王衝知這父親視面子重過生命,不談他與潘寡婦之事,拿起床邊那柄拔不出鞘的無鍔長刀嘀咕道。王彥中當時的“英姿”,他已知得很詳盡。
王彥中哼道:“家裡就是這刀最靠譜!你就不知,這是……”
接著吐出的一個名字讓王衝吃驚了,“大夏龍雀刀!”
“西夏的?”
這個名字王衝從八難那裡聽過,似乎是西夏國的寶刀。
“你小子不學無術!那是西夏龍雀,這是大夏龍雀,是我們王家先祖自唐時傳下來的寶刀!”
王彥中的糾正讓王衝汗顏,他自不知“大夏龍雀”這個名字有諸多起源,其中之一便是與湛盧並列的上古寶刀。唐時橫刀裡也有jīng品取此名稱,實際就是唐橫刀的一個變種。八難所說的西夏龍雀刀,是以唐時留在西域的冶煉技術所造寶刀,二者雖有繼承關係,卻並不是一回事。
王衝以前就拔過一次,現在再拔,依舊紋絲不動,嘆道:“爹,早就鏽完了,你拿把柴刀也比這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