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當然手落的地方就不對了。變作一番親暱,這幾乎已是兩人的小習慣。
眼下少女卻沉默不語,手上的動作極輕,不是嗅著熟悉的清香,王衝還以為換了人。
“怎麼了?”
王衝揉著少女的髮髻,兩下就揉亂了。長髮如瀑般披灑而下,襯出一股空靈美感,讓王衝心頭一蕩,伸手環住了少女的腰肢。李銀月在山野里長大,小蠻腰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綿軟,而是柔韌有力,此時只隔著中衣和褻衣,手感異常舒適。
原本很習慣的親暱卻讓少女微微抖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是不是掙開,卻又不敢用力。
“沒、沒什麼……”
少女低垂著腦袋,神色也有些不對,王衝也分不清是鬱鬱不樂,還是恭謹畏怯。
“官人,該就寢了,明日不是還要去舍人府上嗎?”
接著這話讓王衝確認了,是後者。少女尋常喚他官人,都是揚著聲調,不像現在,重音落在“官”字上。
王衝不懷好意地道:“明日是赴午宴,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銀月,乾脆跟我一起睡吧。”
少女沉默了片刻,回答裡帶著絲鼻音:“好的……官人。”
王衝終於忍不住了,一個暴慄敲上去:“好你個頭!說吧,到底是怎麼了?”
“官人!?”
這下少女正常了,捂著腦袋,瞪圓了眼睛,喜意盈盈,淚水卻在臉上拉出長長痕跡。
她哽咽著道:“我還以為官人……再不是以前的官人了!”
這話從何說起?
“官人從衙門裡出來,就完全變了個樣,在吳家也跟那些大官人沒什麼不同,那一家子誠惶誠恐地伺候著官人,官人卻沒了往日的親切,像生來就是那樣自然。”
王衝撓頭,他真沒注意,在邊事司裡見識了一番貪官分肥的惡景,心頭自然沉重。而後去吳家,也揣著上位者的用心,當然沒了在興文寨與寨人的親切作派。
“再想到前日,在天寧觀裡遇著的是官家吧?那些小妹妹其實都是公主,官人以後、以後會作駙馬吧?我這樣的,只能給公主端茶送水,伺候得不好,還要被趕出門,我、我害怕……”
少女語無倫次地說著,原本跳脫的性子,卻變得如深閨驚兔,在汴梁一番見識,結果全用在了自怨自艾上。
王衝倒是理解她身世悽苦,很缺安全感,已跟她說起過納妾之事,都計劃好了回興文寨後辦事,不再自視為飄萍。正敏感之時,王衝有了變化,自然讓她有些驚慌。不過,一下拐到什麼公主駙馬上面,姑娘你這思維跳得也太亂了吧。
“官人不是可憐那些公主嗎?覺得她們就像金絲籠裡的鳥兒,不得自由,官人若是作了駙馬,娶了公主,也算是救了一個……”
少女低著頭紅著臉,用很不確定的語氣。道出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王衝撫額,那一日他為那些帝姬的命運而悲傷時。少女問他為什麼傷心,他隨口敷衍過了。卻沒想少女一直在肚子裡嚼著,現在發酵成這樣。
“銀月,那一日我其實不止是為她們傷心,也是在為你傷心。”
王衝將少女攬入懷中,柔聲說著。
少女不解:“為我傷心?”
王衝道:“包括你在內,為所有女子傷心。”
他忽然說起了故事:“烽火戲諸侯聽說過吧,周幽王為搏褒姒一笑,故意點燃烽火臺……”
少女點頭,這故事她當然知道。詩經裡那一首《瞻昂》她都背得,這當然是在王家耳燻目染的成果。
“這個故事被用來勸諫君王不要沉湎女色,可從故事背後的真相卻很讓人悲哀。幽王點烽火臺跟褒姒一笑有關係嗎?這不過是古人強扯在一起說事而已。幽王廢了申後,惹得申侯勾結犬戎,滅了西周,諸侯卻沒一人勤王。幽王和褒姒被犬戎殺於驪山,銀月,你有什麼感覺?”
王衝這個問題看似深奧,可對擅長將複雜問題簡單化的李銀月來說。卻很好回答:“照著夫子經常說的君臣綱常來說,這不該是天下人的恥辱嗎?皇帝和皇后都被人殺了,不僅袖手旁觀,還編故事說是他們壞。怎麼看都像是在推卸責任。就算他們壞,終究是自己的皇帝皇后,哪能輪到夷狄來殺?”
少女再撅嘴道:“褒姒也是個可憐女子。讀書人總喜歡把什麼錯都怪在女子身上。”
王衝嘆道:“說得好啊,銀月。說得好。孔聖人的後世子弟就會這一招,罪由女子揹著。恥也由女子揹著。以前我不是說過,我對你好,是感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