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爬上了樹梢,又從樹梢湧到中天,心中還是茫無頭緒。他站起身來,正想出城去找尋,剛走得兩步,突然醒覺:“若矜武功不弱,周遭的環境又極是熟悉,便是一人出去也不致有何閃失。何況她若真是有事久去不歸,自會事先對我說知的。”想通了此節,長長吁了口氣,懸著的一顆心便算放了下來。
轉身回到房中,點燃了桌上蠟燭,這才想起,適才只顧了著急,險些耽了練功。他內功未集大成,每日早晚尚須行功一遍。室內光亮由暗轉明,白漠天一瞥眼間,只見淡黃色火焰照耀之下,燭臺下面壓著一張素箋,上面依稀寫得有字。他移開燭臺,拿起紙箋,見上面寫著“中原有變,不日即歸”八個字,字跡娟秀,正是若矜的筆跡。這張紙條若矜寫好後便放在他的房中,只是他既不曾回房,是以才沒有發覺。
他將這八個字喃喃讀了兩遍,心想:“中原有變?難道是師父出了事麼?”想了一想,便知不妥,師父武功卓絕,等閒之事也難他不倒。但轉念又想,倘若不是師父有事,若矜又怎會不對自己知會一聲,就此急匆匆的不告而別呢?沉思半晌,當真百思不得其解。
隨後連續幾天,白漠天渾渾噩噩,練功心不在焉,總覺少了些什麼。只要聽到風動翠竹或是山間蟲鳴聲響,都疑心是若矜回來了。豈料出去看時,惟見空山寂寂,冷月冥冥,又哪有半個人影?他在城中一住經年,日日和若矜相伴,倒還不覺如何,哪知一旦分開,心中登時空落落的,茫茫然若有所失。這般情形日甚一日,待到第五日上,他思念若矜成狂,直已變得憔悴不堪。每日餓了便吃,倦了便睡,練功習武之事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這晚練功已畢,倒榻而臥,睡夢中隱隱見到師父和若矜遭人圍攻,若矜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一件雪白的衣衫上濺滿了鮮血。他看得分明,圍攻之人個個手段狠辣,直欲將二人置於死地,其中一女笑語盈盈,赫然竟是芊芊。
他一驚而醒,坐在床上喘息不已,尋思:“無端端的怎會夢到芊芊和若矜捨命相鬥?”明知夢中所見當不得真,卻還是禁不住暗暗擔心,真怕有一日兩人勢成水火,不能相容。從床上下來,愁緒更增,在房中來回轉了幾個圈子,始終不能釋懷。心想自己武功已小有所成,不如去中原走上一遭。一來是遵從師父所命,到江湖上歷練歷練,查考武功進境。二來也可順便去找尋若矜和芊芊,既慰相思之苦,亦免得兩人他日相遇致生嫌隙。一想到芊芊,臉上忽地發起燒來,實不知這番遭際見了面該當如何對她去說。 。 想看書來
意亂情迷 5
意亂情迷 文 / 青吟·天涯別苑
天亮後找出紙筆留字作別,草草數言幾筆書就,寫完後依舊壓在了燭臺下面。如此假使若矜先他回來,也是知道他的去向。留完字條,徑到若矜房中找了一套新縫製的白袍換上,待梳洗已畢,取過一方文士方巾系在頭上。諸事停當,攬鏡一照,但見鏡中之人劍眉入鬢,俊逸瀟灑,哪裡還有半分文弱書生的模樣?他將長劍掛在腰間,又找出十幾兩碎銀子揣在身上,便即出了玉洞,拉下機括將石門掩閉。
出城後辨明方向,施展輕功向南疾馳而去。一路上回思當日初來時的情景,真如隔世為人一般,不禁興興然頗有志得意滿之慨。
行到深夜,已自馳出二百餘里,他心下算計,估摸明日一早出了戈壁,前面便可有村鎮打尖。正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得東北角一個沙丘後隱隱傳來叮叮噹噹的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白漠天微覺奇怪:“此處如此荒僻,怎還會有人在這裡打鬥?”
馳上沙丘,張目向下望去,只見七八丈外的一片空地上,刀光劍影閃爍如電,兩夥人手挺兵刃,惡鬥正酣。一方只有十三四人,身上穿著青色長袍,臉上均以黑布蒙面。另一方人數甚眾,大約四十餘人,卻是有俗有道,衣衫也不盡相同。除了一個長鬚垂胸的緇衣道人年紀稍長之外,餘下眾人均在二三十歲之間。相鬥的兩方人數雖相差懸殊,但場上的局勢卻大不相同。身穿青袍的一方攻守自如,個個武功精強,一人抵擋三四人,仍是大佔上風。白漠天單瞧這十幾人的裝束,便知他們不是同一門派便屬同一幫會。又見他們蒙面對敵,顯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他看了數招,心中一動:“這些蒙面人的武功好得很啊,看來決非泛泛無名之輩。”他所習練的天賜神功乃是顛峰無極的精妙武功,其中所載又均都是並世無雙的武學神技,以他此時修為,旁人的武功之中便是有一個小小的破綻也絕逃不過他的眼睛。
果然過不多時,那長鬚道人的一方或倒或傷,已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