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的口氣緩和,這地上之人便也覺鬆了口氣,半支起身子來。接著又是一通控訴:“大人,我家二弟本因年少時。被炮竹炸傷了左耳,外面雖是瞧不出異樣來,卻是再聽不得聲。也正是因為這個,打幼年起我家的兄弟姐妹們。萬事都先緊著他。”
“嗯,謙讓幼弟是應當,何況還是身有缺損之人。”
又是一聲贊同,那地上所跪之人,更是欣喜非常,不由挺直了背脊,接著稟道:“原本家中也只有我們兄弟二人,當初我家父還尚在世時,便將祖宅留給了我這長子。而將隔壁的二進獨門小院,劃歸了我二弟名下。只等他成親時便要分家出去的。”
說到此處。不免又是一陣哽咽,眼見堂下這原告訴得如此動情。圍觀之人中,也開始傳出唏噓之聲。
“瞧瞧,都把自家兄長逼到這份上了,唉!都是同胞手足,怎能這般翻臉無情,有道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明明是嫡親的兄弟,卻為了那身外之物,打殺在公堂之上,這……真真是成何體統!”立在最前一排角落處的老秀才,不免低低嘆息一聲。
被他這般一說,倒是引來了不少連聲贊同聲音。上午時分大傢伙是聚攏旁聽,卻是一件正經案子沒有,全是些雞零狗碎的雜事罷了,即便是難得見識過,這縣官老爺升堂問案的百姓們,也大多失了耐性,早在不及過半之時,已自行散去了過半之數。
眼下忽聞此案,不禁連那旁原本還安坐在自己,那側掛著條半舊的竹騀布幡,上書‘代寫書信’四個大字,破木小案前的老秀才。也已是壓不住好奇,離了攤子,挪過這邊想要瞧看分明瞭。
此情此景,若是被當日那一群,在城北井臺旁洗衣的婦人們瞧見了,定是要罵聲不斷。哪裡想到剛巧上午,大多百姓早沒了聽審的興致,此刻與其說是圍攏在公堂之外,倒不如說是散在街面兩側,更為貼切些。
那故作痛心疾首的原告趙大,聽得外間有人幾乎全然被自己所訴說動了,越發暗喜起來。虧得這幾日在家中練習過多遍,再加之早有準備的衣袖夾帶著的,那包辣椒麵更是功不可沒。
想到這裡,又是倍加用力的強忍著刺眼不適,狠狠深吸了一口袖籠裡內藏之物。再度落淚控訴起來:“誰知,小人的弟媳才剛入門,我家二弟就轉了性情。不但是對我這做哥哥的冷眼橫對,而且還硬逼著我們夫妻倆,將城北的小院換了與他家。”
?p》了一口道:“他這是嫌,我們倆兄弟住太近,想要從此再無往來,才動了心思想要……哎!?p》
“那定是你家城北的院落甚好,才使得你家二弟決定調換的?”堂上的知縣大人已是發問一句道。
“啊?哦……呃,也不算甚好,只是那城北的小院後頭連著半畝大的後院,要強過我家隔壁那兩進的院子而已。”有些艱難的憋出這句來,那原先還腰板挺直的微胖身軀,也不禁已是稍稍壓低兩分。
沒敢抬眼偷瞧,堂上縣太爺的面色,只覺得腦袋莫名遊戲發懵。偏在此刻,卻隱隱聽得自己身後不遠處,有人碎碎提了一句:“那時節,不正是城牆塌了好些,也有不少人家都搬了出來,會不會就是那時,他家兄弟瞧著不好了,才動心思想……。”
後頭的話,不用再聽,那趙大已是有了主意。餘下之言,也不過就是將堂外那人提示的那般,再添了些動情之言,便徐徐道了大概。聽著堂內,那原告的細訴,原本提及倒塌城牆的那人,更是不免驚呼一聲:“看吧,還不是那事給鬧得!”
聽過了原告之言,堂上的知縣大人,卻仍然一臉的平靜,與堂外義憤填膺的百姓們一般。雖說一直低頭跪倒在地,但也能才能從大人的語氣中感受些許。可這裡畢竟是縣太爺的大堂,即便他趙大再會做戲,到此已是極限。
隨著知縣大人一句‘帶被告’之後,沒出半個一刻鐘,就見堂外緩步踏進一個身形與略見消瘦的男子。其身形雖與垂首跪地的男子相去甚遠,但並排跪在堂內,兩人的眉目之間卻是一眼便可認出,足有七、八分相似之處。
“本官問你,一旁所跪之人可是你家胞兄?”知道地下這人,左耳失聰,皇甫靖倒是特意許他略略側身而跪。
微微正過身子後,這趙二才點頭回稟道:“回老爺話,正是小人家中一母同胞的兄長。
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兄長,告你強佔祖產可有此事?”
“什麼!”剛聽得堂上大人之言,當下這趙二已是驚得猛抬頭望向過來,卻被兩旁的衙役一聲洪亮異常的‘威武’之聲,嚇得即刻垂下頭顱,失聲道:“小,小人從未敢有些等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