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臨江,賣的是河魚,海魚在彭城價高,也好賣,常樂是知道的。要做海魚生意,必須去臨海的堅城進貨,親自去那邊跟漁民交易,進價低,再高價賣出,這其中的利潤,是乾貨的五六倍。
堅城離彭城約莫三百里遠,要保證海魚運回到彭城不變質,甚至還能鮮活著,這成本就高了,必須在路上不停地換水,尤其在熱天,必須準備大量的冰塊,冬天,又必須保持活魚的水溫不能太過低下,以免凍死了海魚。
常樂心動了,而姜秉榮經營雜貨鋪子,認識這麼久,也沒聽說對方有什麼不良行為。常樂略一考慮,就同意跟對方合夥做海魚生意。
雙方各出一半資金,從去年春末開始做,由於兩人都勤快用心,不辭辛苦,長長的一年時間,他們就賺了將近兩萬銀子,這還是除去本錢所得的純利潤,分攤下來,常樂進賬九千餘銀子。
常樂夫妻激動不已,如果光靠賣那點乾貨,賣上個三五年,也賺不來這麼多錢。有了這些錢,不要說在村裡買地起大宅院,就是在縣城購置房產,再在彭城購置一座中等庭院,也不成問題。
而姜秉榮顯然不太滿足這個數,在他的遊說煽動下,常樂決定投進七千兩銀子,只留兩千多以備急需之用。
常樂決定今年不回家過年了,他要好好地大幹一場,掙更多的錢,然後在江東縣、在彭城購置多處房產,把父母兄嫂一大家子都接出來,過城裡人的生活。
“以前我們倆都是輪流著,一個進貨,一個接貨,再一起售賣。五月節後,本是輪到我去進貨,姜秉榮說他後面有事,叫我下次再去進貨,這次就讓他先去,我同意了。結果,他這一去,就沒影了……”
☆、92再親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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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在彭城等了數天,仍不見姜秉榮拉貨回來,去問其妻,說是好幾天沒回來了。店裡的魚眼看就要賣光,已交訂金的客戶,固定合作的客戶,都等著海貨,常樂不知姜秉榮發生了什麼事,決定親自跑一趟堅城。
到了那邊,常樂直接趕往海邊,一問固定給他們提供貨源的幾個漁民,都說姜秉榮是來過,還吩咐他們第二天早早給準備好各種海魚的量。可到了第二天,姜秉榮並沒有過來提貨,他們捕撈上來的魚,賣也不是,不賣也不是,等啊等,直到近中午,一個漁民突然想起姜秉榮每次來都投宿的那家客棧,就親自過去找人,結果客棧老闆說,這個客人一早就退房走了。
這幾個漁民既納悶不解又生氣,姜秉榮食言,害他們的魚無法賣完不說,因為已過了半天,價被壓得很低。常樂好言勸慰了那幾個漁民,立即去詢問客棧老闆,得到的答案跟漁民所講的一樣。
常樂在堅城轉了一天,尋人無果令他焦急不安,這是遇匪徒了還是出啥事了?可這一帶並沒聽說出過搶劫之類的事。
彭城那邊的客戶還等著拿貨,而貨款都在姜秉榮手上。常樂人在堅城,卻無法把海魚運回彭城。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返回彭城,跟客戶們說堅城那邊出了點問題,海魚運輸要晚點兒。常樂做乾貨買賣,平素為人和信譽都極好,那幾個客戶沒有責怪他,只催促他儘量快些。
常樂去找姜秉榮之妻,欲告知堅城那邊情況,孰料院門緊鎖,叫喚數聲亦無人應。恰好隔壁人家買東西回來,好心告知他,說這戶人家昨個夜晚就搬走了,鄰居還覺得奇怪,為什麼搬家搬得這麼急,白天搬不是更方便些嗎。
“我當時,整個人就懵了,傻了,呆了。”常樂憶起當時的情形,苦笑更甚,飽含一絲經歷之後的滄桑和沉重,“我把客戶們的訂金給退了,另幾個按照當初簽訂的合約,我還得賠償對方。我存在錢莊的兩千餘兩,加上變賣家當的錢,剛剛夠賠償。”
“其中一個客戶見我如此,很是同情,就好心提醒我,說此事必有蹊蹺,建議我不妨去姜秉榮老家暗查一下,或許能知道箇中緣由,並願意借給我五十兩做路費,言明這錢不急等我還,什麼時候我有錢了,再還給他不遲。我謝過對方,要寫借條,對方說欠條不必寫,說信得過我的為人。”
姜秉榮是建安省梅林縣石磨鎮人,石磨鎮地處建安省與彭北省交界處,距彭城約兩百里地遠。常樂這一去打聽,心就涼寒了。
原來,姜秉榮數年前在石磨鎮就開了店,頗有些經商頭腦,不僅買下鋪面,還置辦了宅院。可惜好景不長,他染上賭博,將店鋪宅院輸個精光,其父經受不住打擊而過世,其兄氣得與之斷絕來往,這事兒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十里八鄉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