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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你們一個個當甩手掌櫃可不行,別忘了,這個畫廊可是媽媽留給你的,我只不過代你打理而已。”姬君冶不悅道,“就算一開始是我死皮賴臉逼你拿出作品來,可你也不能真的看我一個人折騰吧?我這兩天都老多了,面板都幹了。”

這些年來,姬君陶作畫常常半途而廢,作品越畫越灰暗。她當時說,冒一次險辦畫展,逼姬君陶出作品,逼他走出抑鬱症後的不自信狀態,原本堅決不同意的父親聽後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她知道在父親心裡,即便說是看破紅塵,始終是放不下姬君陶。

姬君陶見妹妹動氣,低頭喝茶不語。

外公是新加坡富商,膝下子息頗豐卻唯母親一個女兒,愛若掌上明珠,琴棋書畫無不重金聘請高師悉心指導。母親在一次回國旅遊中遇到當時畫壇初露鋒芒的姬仲明,才子佳人一見傾心,譜就一段佳話。

誰知才子本性風流處處留情,母親自幼所接受的傳統家教束縛了她,一生都竭力維持著相敬如賓的溫柔假象,用這種假象騙過了愛子騙過了父母兄弟,甚至騙過了丈夫,直至她因抑鬱症自殺,姬仲明震驚之餘後悔不已,卻為時已晚。

畫廊是外祖父投資所建。原本是想給喜愛書畫的女兒把玩休閒的,沒想到成為母親逃避現實麻木自己的救命稻草。特別在孩子長大成人後,幾乎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在業界頗有名氣。

母親去世後,畫廊轉至他的名下,他不喜經營,所以一直都是姬君冶在張羅。姬君冶並沒有秉承家學,大學學的是經濟管理,畫廊在她手中倒也做得風生水起。他知道其實妹妹只是為了母親在盡一份心意,否則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家裡的藏畫古董、父親的作品、母親的遺產、還有外公贈與的在幾個舅舅公司裡的股份,幾輩子都花不完,哪裡需要她一個女孩子這麼辛苦。

“好了好了,別板著臉了,我不該發脾氣,你是姬君陶啊,你的那些女粉絲女學生要是知道我欺負你,肯定不會放過我。”姬君冶笑著拿過哥哥手上的杯子給他續水。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比自己大了這麼多,心裡卻總對他懷了一分憐惜。從小,她在玩的時候他總是在靜靜地畫畫,她一身汗一身泥的時候他總是神清氣爽,她知道他曾很多次偷偷地哭過喊過,可是在媽媽面前永遠是溫柔的笑臉。

她以前總是想,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哥哥,她一定會比那些偷偷愛慕著他的女孩子們更瘋狂地愛上他,為他的才華,為他的溫柔,甚至為他的痛苦。後來她才知道,也許他真的不是自己的哥哥。

她17歲的某一天,父親帶她去參加一個女人的葬禮,告訴她躺在棺木裡的那個人是她的生母。在葬禮上,她突然不可遏制地想明確自己究竟是不是父親的孩子。在這個家裡,雖然父親常常不在,可母親和哥哥對她是那樣地疼愛,令她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血緣懷疑。

然而真相令她恐慌,她急著想證明給這對母子看自己和他們不是沒有關係的。她逼父親去做親子鑑定,父親猶豫著,由於父親的猶豫她更加恐慌更加迫不及待,最後父親被纏得無法,終於答應。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親對父親發脾氣,也是唯一的一次。從來美麗而優雅的母親衣衫不整地從樓上跑下來,揮手給了父親一個耳光:“小冶是我們姬家的孩子,不需要證明,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來證明就足夠了。”

她在母親的懷裡大哭,從此死心塌地做她的女兒,做姬君陶的妹妹,這樣心胸寬廣的善良的母親和哥哥,是別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

姬君冶挨著姬君陶坐在沙發上,抬手幫他整理一絲亂髮。她這輩子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事就是母親的自殺。當時自己和阿戚正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趁母親午睡躲在房間裡煲電話粥,沒想到母親就在那時從樓上跳了下去。

站在母親的遺體前,看著表面平靜的姬君陶眼裡的絕望和崩潰,她以自己一生的幸福發誓,要替母親好好照顧哥哥。也就在那一天,她和阿戚約定,在嫂子沒進門之前兩人決不結婚。

現在,她已經看到了曙光,姬君陶因為這次畫展重拾了興趣和信心,新作也罷,補完的舊作也罷,都是大大跨前了一步。她還求什麼呢?媽媽在天上也是欣慰的罷?

“哥,前段日子沒日沒夜趕畫,累了吧?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姬君陶搖搖頭:“連著熬夜,要說累,還真是累。可學校裡的課總不能說停就停。”他突然想起那天商懷月和豆豆戰戰兢兢上門拜訪的情景,還有商懷月盯著桌子上的藥瓶發呆的樣子,自己當時一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