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人,不,荷蘭人還有退路,咱們卻是沒有,說不定到最後,就該有人用餘的腦袋換一條生路了。”
孫有勞臉色一白,他不知道鄭克臧是不是有意說這句話的,但他明白鄭克臧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只能低頭領命著:“臣定不負世孫重託,清虜若要是想進安平城,就得先從臣的屍骸上爬過去好”
“好,好。”鄭克臧連聲誇讚著,隨即將佩劍解了下來。“這是朱術桂賜給孤的,孤今日交給孫卿,若有誰敢不從,卿可自斷!”
孤?這可是鄭克臧第一次稱孤道寡啊,孫有勞不敢怠慢,忙跪下接劍,等他接過了劍,鄭克臧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孫卿自去吧,孤還要跟夫人交代一二”
八月十日,鄭克臧離開安平城,率童子軍及鑾儀衛一部抵達天興州,何佑、王進功、張學堯等人率部與其回師,鄭克臧大閱全軍,隨即以傅為霖一門男丁祭旗,宣誓絕不向清廷屈服,軍心一時肅然,然而卻沒有人知道此刻安平城裡已經唱了空城計,除了孫有勞帶著一個鑾儀衛的重炮標、儀仗營和安平城侍衛約九百人妝點門面外,所有的賭注都鄭克臧押上了不可知的戰場
127。戰東寧(4)
月色明亮,絲絲如洗的月光散落在平靜無波的臺江內海之上,彷彿是一副如畫的長卷。忽然間,海面上傳出一聲撲水的聲音,彷彿是有可怕怪獸在那吞吐著什麼,這是什麼?要是在光線明亮的白天,這海面上一舉一動都逃不出觀察哨的監控,不過現在卻是視野不良的晚間。因此儘管動靜不小、儘管清軍已經派出探哨登上鹿耳門半島,但把主要的注意力是放在半島與大陸的連線處及相鄰的水域的清軍探哨,卻不曾注意到此處的異動,甚至沒有人會想象有人敢一氣潛過十幾裡寬的海面從這個方位登上鹿耳門。又過來一會,一個溼漉漉的身影慢慢的潛上島,在怪石林立的鹿耳門上,這個身影如幽靈般穿梭著,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淡淡水痕證明曾經的出沒
出身童子軍丁巳期的高義快速的除去自己身上的鯊魚皮水靠,用預先準備好的乾布快速的擦抹著全身………八月的海水雖然還不是十分陰寒,但任誰一氣潛游了十幾裡都會覺得精疲力竭的………這既是活血也是驅走身體上疲勞的一種辦法。
等面板覺得有些刺痛了,高義才停下手,隨即摸上薄荷和鯨油調製的驅蚊精油,這可是他和他的戰友們多日潛伏後得出的教訓,別看這只是一處荒島,但鋪天蓋地的蚊群卻不是紮緊衣袖、褲管所能抵禦的。
等塗好了精油,高義重新穿上衣物,在坐下來喘氣的同時他伸手摸了摸預先藏好的火鐮、火折,等確認過這些油布包裹的引火物的安全之後,他重新將其與鯊魚水靠一起埋藏了起來。隨後他用隨身帶來摻水甘蔗酒就著死麵餅混亂的吃了兩口,等仔細的收拾完食物殘渣,他再度起身,躡手躡腳的在島上巡遊起來,目的是檢查那些儲藏的乾草、乾材有沒有被清軍發現、有沒有被雨水打溼
丑時剛過,高義忽然被一陣巨大的潮水聲給驚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鑽出藏身的洞穴,攀爬到一個合適的角度,就看見洶湧的潮水自閩海上撲卷而來,平日連平底的小沙船都不易透過的航道慢慢的變深變寬。還容不得張大了嘴的高義從震驚中醒悟,就見從閩海上一艘清軍趕繒船順勢衝了進來,在一陣歡呼之後,更多的清軍戰船逐一駛過了這道天險。
高義重重的掐了自己一把,隨即快速的跑回了藏身之處,翻出火鐮、火折、然後將所有分藏的乾草、乾材快速的搬運到一處,好在此時清軍的心神已經被源源不斷駛入的戰船所吸引,好在此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才得以從容的完成這一不可能的任務
“父親!”站在帥艦上的施琅之子施世驤一眼望見半島上冒出的火光。“島上有鄭逆的探子。”施世驤有些憤怒的說到。“前營的傢伙也太疲沓了,居然被海逆摸上島都不知道,如今本軍的動向全為鄭逆知曉,只此一項就該殺頭!”
“此刻說什麼都完了,海逆已經知道本軍駛入鹿耳門了,不過正是要他們知曉才是。”全副武裝的施琅卻淡淡一笑。“不如此,不足以震懾海逆。”說到這,施琅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下去準備吧,為父跟在你後面駛入”
鹿耳門上的火光幾乎為雙方同時偵得,對於施琅的輕描淡寫,鄭軍方面卻充滿了震撼,不過等到驚醒了安臥的鄭克臧,一切都變了:“傳令下去,臺江隊、遠航營準備出擊,再通告洪拱柱,讓他以主力回師,至於本軍陸師各鎮,就安排現在開飯好了,告訴他們,吃飽了才有氣力活捉了施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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