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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想到她會那般小氣。”

“李家?哪個李家?”秦恪愣了一下,想到“說媒”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硯香的家裡。

三姑六婆的事情,秦恪素來不愛聽,他皺了皺眉,不悅道:“究竟怎麼一回事?”

程方覷著他的神色,斟酌言辭:“周媒婆聽見是您要納妾,激動得快暈過去,直說若此事成了,她可就沾了貴人的貴氣。她本以為人人都和她一樣的心,此事十拿九穩,誰知被落了個好大沒臉,便對硯香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旁人請她去李家提親,她都冷嘲熱諷,說什麼,‘人家京裡來的貴人都看不上,豈會看上咱們縣裡的人家’‘硯香姑娘心氣高著呢,想必是要做官太太的’之類的話語。一來二去,幾個家中世代為胥吏,薄有資產的人家都不敢上李家提親,覺得自個兒高攀不起。李家急了,便……便說出了大王的事情,才……”

果然,秦恪一聽,怒極反笑:“幾個家中世代為胥吏,薄有資產的人,都不敢上門提親?”

程方如啞巴一般,低著頭,再不肯說話。

“好,好,好,當真很好!”秦恪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可笑我長到這麼多歲,竟是白生了一雙眼睛,白長了所謂的腦子!”

第十八章 成長

秦琬見父親面色不正常地潮紅,雙唇卻沒有了血色,身體在不住顫抖,就知他被氣得不輕,急急道:“程二郎,程二郎,快去請大夫!”

程方若代王有事,他們全都得倒黴,故見秦恪被氣成這樣,實在有些後悔,免不得遲疑了片刻。聽秦琬這麼一說,他也回過神來,連連道:“屬下這就去。”

秦恪無力地擺了擺手,拒絕道:“現在都這麼晚了,指不定你剛到城門,人家就落鑰封門了。哪怕趕得及,這等時候,又有哪個大夫願意出診?左右是些胸悶氣短的毛病,家中又不是沒有藥,熬一副就好了。”

“大王……”

“趙肅喊我大郎君,你也這樣喊吧!”秦恪神色慘淡,無精打采地說,“這麼多年,我早已認命,若說之前,對這般謹慎的行為,我還有些許的想法和不滿,從今日起,倒是無需這等虛榮了。”

程方一怔,還未說什麼,就聽得秦恪長嘆一聲,有氣無力:“我為維持皇室自尊,對你們不冷不熱,心中還頗有些瞧不起你們,卻未曾想到你們因我之故,背井離鄉多年,有些連媳婦都沒娶上。如今想來,我自詡君子,實則是個虛偽小人。”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方道,“趙肅,你將你那幫兄弟一道喊過來;程方,你讓那幾個婆子整治些好酒好菜;裹兒,咱們回屋吧!”

聽得秦恪此言,趙肅和程方的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

這兩人皆是心思九曲十八彎的人精,自然能分辨得出秦恪的話語字字句句出自真心,不是為收買人心而使的手段。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十分唏噓——這位皇長子殿下,性情雖優柔了些,人卻是真的好。只可惜,在長安那種地方,人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搓圓揉扁,過著戰戰兢兢日子的份?

也罷,人好也有人好的好處,只要熬過這麼一關,一道回了長安,以代王如此念舊情的性格,焉能不提攜他們?至於什麼奪嫡啊,朝堂鬥爭啊,留到回去以後再想,反正現在也用不著。

秦琬擔憂地望著父親,想攙扶他,秦恪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反牽起女兒的手。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氣也有些喘,看上去無力得緊。但他的手掌溫暖而厚實,握緊女兒柔軟的小手,仿若大樹一般,遮風擋雨,給予小樹成長的力量。

霎時間,秦琬的淚就簌簌落下。

秦恪猶自恍惚,沒注意到女兒的情緒不說,還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索性被秦琬拉住,才沒有大礙。

這樣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屋內的七月,她見秦琬眼眶微紅,臉頰上還有水痕,心中詫異,便聽秦恪問:“曼娘睡了麼?”

七月壓低聲音,唯恐驚著沈曼:“娘子剛剛睡下。”

秦恪“哦”了一聲,竟還是進了門,邊走邊說:“我去看看曼娘。”

他如遊魂一般蒼白虛弱,神智都有些不在狀態,七月怎敢阻攔?剛欲關切兩句,忽聽得秦琬道:“月娘,咱們出來說話。”

她這句話說得異常冰冷,不帶任何感情,七月竟有幾分膽戰心驚,下意識就走出門,不安地看著秦琬,不知這個小姑娘要說什麼。

秦琬靜靜地站在門口,見父親緩緩走向熟睡的母親,坐在她床前的小杌子上,望著妻子平靜的面容,趴在她的枕邊,竟是無聲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