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如何會凝聚成一個人形,但我對張鐵嘴故弄玄虛的話不以為然。時值夏秋之交,刮的是東南季風,煙霧自然會向北飄散,何況人豈有魂魄?就算有也應無影無形,如何會化成青煙?大家都看得見,青煙是那柱香發出的呀。
張鐵嘴笑話我還是個高中生,竟不瞭解基本的物理知識。“雲霧室”知道不?話說原子、電離子是看不見的,有一個聰明的外國人建了個實驗裝置,叫雲霧室,裡面充滿雲霧,原子、電離子在裡面一活動,活動的軌跡就被大家看到了。同樣道理,魂魄是看不見的,可是隨著青煙一起活動,嘿嘿,大家就看見了,這也符合現代科學原理啊。
我對張鐵嘴雲山霧罩的話有些似信非信。那木箱內的書籍張鐵嘴吹噓為天書,但裡面的文字,卻明顯是人力所寫,只是語意艱深,令人只可意會,難以卒讀。不過張鐵嘴招來的人形煙霧的確把我迷惑了,讓我的唯物主義思想發生了些須動搖。鬼神之事,虛無荒誕,我是堅決不信的,但人死如燈滅,和其他動植物一樣灰飛湮滅卻也不願意相信,總希望還能有靈魂來生。其實現在想來,這也許是人類的共性,人類作為有思維的萬物之靈,總希望受到大自然的特殊照顧,所以千百年來,相信上帝,迷信鬼神的風氣經久不衰。我那時侯對張鐵嘴開始有些迷信,雖覺得他有時信口開河,但畢竟有一點道行,算是個民間異士。直到後來王二蛛從西安回來,我才知道張鐵嘴對符咒秘術實是一知半解。西安在我們這個地方的西部,那裡談得上逃向北方?至於那個地洞,竟是昔日道家傳說中的七十二洞之一,張鐵嘴當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至於後來風雲際遇,見識到現存的秘術異人,更因此開始一段人生的悲歡離合,才真正瞭解到我國神秘文化的博大精深,其中的精髓當真如泱泱江河,源遠流長,套用張鐵嘴的話說,世人肉眼凡胎,不辯真偽,又何足為外人道哉?
正文第四章火葬場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到了1985年。這一年國內國外發生了許多大事,也難以盡述,但在我身上發生的事卻不能不敘述一下。那一年我已經三十二歲了,連個女朋友也沒談上。心灰意冷之下,已經打算找個農村姑娘結婚算了。不料天有不測風雲,連這個願望還沒實現,生活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我所在的化工廠是個國營單位,本來捧的是鐵飯碗,誰知道改革的大潮一來,要自負盈虧了。那時侯還沒有破產一說,但效益和工資掛鉤,我們廠就慘了。我的工資幾乎去了一半,除了平時花銷,幾乎一個子不剩,拿什麼娶媳婦呀。北京那個姓崔的小子在舞臺上唱著《一無所有》掙大錢的時候,我卻是真的一無所有了。錢是英雄膽,身上沒了錢,交際圈自然也變窄了,朋友裡也就剩下了一個張鐵嘴。你別說,這時候的張鐵嘴已不比往日,政府對他們這行當已經放任自流,張鐵嘴混得比我們這些國家工人風光多了,用他的話說,腰裡叮噹響,就是不缺錢。他算命打卦的錢有時比我一個月的工資還多,他媽的這是什麼世道啊,正該他們牛鬼蛇神得意,真是運去黃金失色,時來頑鐵生金。張鐵嘴見我落魄,倒也很講義氣,每逢酒場就把我叫上,借酒消愁愁更愁,酒入愁腸,每次我都喝得酩酊大醉。本來以為人生就這樣下去了,不料緊接著發生的一件刑事大案讓張鐵嘴和我聲名大震,從此改變了我的人生方向。
我們化工廠有一名女工,叫李愛菊,年齡較小,那時還不到二十歲。她家離化工廠較遠,大約有十華里的路程。因為在她家和化工廠之間有一座火葬場,一旦天黑她會害怕,所以她每天下班後就立刻騎著腳踏車回家,從不敢耽誤。有一天早晨,她的父母突然找到我們厂部,說他們閨女昨晚上沒有歸家。廠裡也急了,問問當時一起下班的女工,都說親眼看見李愛菊騎車回去了。年輕姑娘愛臭美,她買的那輛永久牌腳踏車很時髦,大家不會認錯人的。她的父母當場就哭了,愛菊回家一向很準時,整夜沒回,一定出事了。公安局接到報案後把我們化工廠翻了個底朝天,首先懷疑情殺,把我們廠的大小青年都一一訊問,象我這樣的大齡男青年都成了重點懷疑物件。我那個氣呀,我認識她李愛菊是誰啊。公安局很賣力,忙碌了十多天,排除了一條條線索,最後卻一籌莫展。這李愛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上哪兒找去?事情眼看就要變成懸案,李愛菊的父母不依不饒,天天到公安局和厂部吵鬧,搞得大家都心煩意亂。有人說李愛菊這妞怕是跟哪個相好的私奔了,也有人說可能被人販子拐賣了也說不定,但都沒有什麼證據。這件事發生有十多天了,在一次酒後張鐵嘴向我打聽我這件事,原來化工廠女工神秘失蹤一事早已在縣城裡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