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頹喪、虛脫和不安。
袁橋是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裡被找到的,當時他已經買好了第二天早上開往新疆的火車票,並且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他還自以為聰明地作了一番徹底的改頭換面,所以當林仲傑在警察局走廊裡第一次看到他被抓時的新形象時,竟以為是抓錯人了。
袁橋脫掉了眼鏡,染黃了髮色,換上了一身他以前從來沒有穿過的綴著金邊的花襯衫和寬鬆褲,並在街邊小店買了一雙冒牌耐克跑鞋,看上去起碼年輕了10歲,林仲傑想,也許袁橋以為這樣可以輕而易舉地從警察的眼皮底下逃過,但他不知道,他那過於誇張的打扮和鬼鬼祟祟的表情,反而陰差陽錯地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抓捕他的車站警察說,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有問題,再加上他沒有放棄他已經用慣的公文包,那一本正經的公文包跟他那身裝扮實在不搭調,任何人看到都會以為公文包是他偷來的。
“你好,袁橋。”林仲傑客氣地跟他打招呼,既然對方已經是他手中的螞蚱,他就覺得沒必要再故意炫耀自己的強大。
袁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幹嗎要打扮成這樣?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林仲傑看著他的那身打扮,心裡暗暗發笑。
袁橋瞄了他一眼,立刻把目光移向了別處,顯然這難堪的問題他不想回答。
“你什麼都不想說嗎?”林仲傑仍然很耐心。
“幹嗎抓我?!我又沒犯法!”袁橋瞪著他衝出一句話來。
“我們為什麼抓你,你應該很清楚。”林仲傑平靜地說。
“我沒殺人。”袁橋突兀地表白。
“我知道。”
袁橋驀地抬起頭。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林仲傑說。
袁橋冷笑了一聲。
“既然這樣,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要找律師。”袁橋的聲音。
“我們可沒在拍電影。你有機會找律師,不過不是現在。”林仲傑平靜地給自己點上了一支菸,透過煙霧他看見袁橋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好吧,你想問什麼,就快點問吧。”袁橋急急地說。
“說說那條項鍊吧。”
“什麼項鍊?”袁橋反問。
“就是我們在你的公文包裡找到的那條鑽石項鍊。”
“是有這麼一條項鍊,怎麼樣?”袁橋故作輕鬆地問道。
“那是你的嗎?”
“算是吧。”袁橋輕聲說。因為常年戴眼鏡,袁橋的眼睛有點向外突,所以林仲傑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的兩個黑眼球在眼眶裡頻繁地左右移動,他在動腦子,林仲傑想。
“這個回答不夠確定,我再問你一遍,項鍊是你的嗎?”
這一次,袁橋沉默了兩秒鐘後才回答,“不是。”他說。
“那麼是誰的?”
“是我女朋友華青的。”袁橋嚥了一口口水。
“但你女朋友已經證實,那條項鍊是你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林仲傑說。
袁橋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憤怒地辯駁道:“她撒謊!我從來沒送過她項鍊。也從來沒送過她任何東西!”
“既然如此,她在網上出售自己的項鍊,你有什麼必要大動肝火,甚至要把她打得上了醫院?”林仲傑仍然很耐心。
“因為她用了我的網名。她不應該把我牽涉進來。”袁橋低著頭說。
“那你幹嗎要逃?”
“我不想再管這類鳥事了!我再也不想跟那個蠢女人生活在一起了,我厭倦了,我要甩掉她!甩掉她,你懂嗎?我要換一種生活,那個女人除了壞我的事,她什麼都不會!”袁橋一連串地說道。
“甩掉她?就像甩掉你的父母一樣?”林仲傑猛然問道。
雖然袁橋曾宣稱自己是孤兒,父母早就死在新疆,但為了尋覓袁橋的行蹤,林仲傑還是煞費苦心地找到了他們。那對老人就住在郊區的一間低矮平房裡,靠做小生意獲得的微薄收入勉強度日。兩位老人告訴林仲傑,他們是在袁橋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從新疆回到上海的,本想從那以後跟兒子共敘天倫,但這夢想很快就破滅了。因為嫌棄他們身份低微,收入微薄,大學畢業後袁橋就不再跟他們來往,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他的訊息了。林仲傑是個傳統的人,他平生最瞧不起虧待自己父母的人,所以自從見過袁橋的父母之後,林仲傑對這個人最後的一點好印象也化為烏有了。
聽到關於自己父母的事,袁橋顯然十分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