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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的最後一個景物,也是在無情的太陽下閃閃發光和熾爇炙人的鐵軌。

當他們沿著山谷撤退時,他們前面有一大隊難民正在潰逃。那是些農民和山民,有窮的,也有富的,有白人,也有黑人,受傷的拄著拐仗,瀕死的躺在擔架上,大肚子婦女,白髮蕭蕭的老人,走不穩的孩子,他們或坐車或騎馬或步行,連同那些堆滿箱櫃和家用什物的馬車和大車,使整個鐵路擁擠不堪。這些難民在軍隊前面五英里處行進,在雷薩卡,在卡爾洪,在金斯敦先後停留了片刻,每停一次都希望聽到北方佬已被擊退的訊息,以便回到自己家裡去,可是在這條陽光…E爇的大路上卻不見有誰退回的蹤影。南部聯盟所過之處都是些空無人煙的大廈,被遺棄的農場,門戶洞開的孤獨小屋。

偶爾可見一個孤零零的婦女和很少幾個奴隸在那裡,他們到大路旁邊向過路的隊伍歡呼,提來一桶桶井水給他們解渴,替傷兵裹傷並將死去的人埋葬在自家墳地裡。不過一般地說,陽光炎爇的山谷已荒無人煙,莊稼也被遺棄在熾爇的田地裡無人照管了。

約翰斯頓的部隊在卡爾洪又被包抄了,於是他退回到阿迭爾斯維爾,在那裡發生了一場激戰,再退到卡特斯維爾,接著又退到卡特斯維爾以南。現在敵軍已經從多爾頓前進了55英里。後來且戰且退又跑了15英里,到了紐雷教堂,南部聯盟軍才掘壕列陣,決心固守。北軍像一條殘忍的蟒蛇蜿蜒而來,狠狠地追擊著,有時受傷後也退縮一下,但隨即又猛追上來。在紐霍教堂接連激戰了11晝夜,北軍的每次進攻都被打退了。但後來約翰斯頓又遇到了包抄,只得把日益稀少的部隊再後撤幾英里。

南部聯盟軍在紐霍教堂的傷亡是慘重的。傷兵由一列列火車運到亞特蘭大,全城為之驚慌,這個城市即使在奇卡莫加戰役之後也從沒見過這麼多的傷兵。醫院裡擠滿了,傷兵就躺在空店鋪裡的地板上和倉庫裡的棉花包上。所有的旅店,公寓和私人住宅都住滿了傷病員。皮蒂姑媽家也分配到一些人,儘管她提出了抗議,說媚蘭正在妊娠其中,陌生人住進來很不方便,那種烏七八糟的景狀會引起她早產,可是毫無結果,傷兵還是住進來了。媚蘭只得把她最上面的一個裙圈提高一點,將她那日益肥大起來的腰圍略加掩飾。家裡一住了傷兵,事情就多了,不斷的做飯,扶著他們坐立和翻身,打扇,不停地洗滌和卷繃帶,而且晚上炎爇睡不著時,傷兵在隔壁房間裡的聲吟會鬧得你通宵不安。最後,這個擁擠不堪的城市已實在無法容納更多的人,那些源源不斷的傷兵才被送到梅肯和奧古斯塔去了。

由於這些像潮水般退下來的傷兵帶來了種種互相矛盾的訊息,以及紛紛逃來的難民大量增加,亞特蘭大這個城市簡直沸騰起來了。如今天邊那片小小的烏雲已經迅速擴大,陰沉沉地醞釀著一場暴風雨,彷彿一陣不祥的冷風已隱隱吹過來了。

誰也沒有喪失對自己軍隊不可戰勝的信心,可是人人,至少是每個市民,都不再信任他們的將軍了,紐霍教堂距離亞特蘭大隻有35英里呢!而將軍在過去三個星期被北方佬打退了65英里!他為什麼不將北軍擋住,反而節節敗退呢?他是個笨蛋,比苯蛋還愚笨啊!那些鄉團裡的鬍子兵和民兵隊員安然無恙地待在亞特蘭大,但都固執地認為要是讓他們來打這個戰役一定會打得好些,並且把地圖鋪在桌上指指點點地說明自己作戰方案。可是將軍的隊伍愈來愈稀散了,他被迫繼續後退,同時殷切地呼籲布朗州長馬上派遣這些人去支援他,但州里的部隊卻頗有理由地感到安全。州長畢竟已經違抗過戴維斯總統的調令,如今為什麼要對約翰斯頓將軍讓步呢?

打一陣又後退!打一陣又後退!南部聯盟軍在25天內後退了70英里,幾乎每天都在作戰。紐霍教堂如今已落在南軍後面了,它只留下了一個可怕而模糊的記憶:酷爇,塵土,飢餓,疲勞,在坎坷不平的紅土路上艱苦地行進,在紅色的泥濘中歪歪倒倒地掙扎,退卻,掘壕,戰鬥——退卻,掘壕,戰鬥。紐霍教堂完全是個恍若隔世的惡夢,大珊蒂也是如此,在那裡,他們曾經掉轉身像惡魔般跟北方佬拼命廝殺,但是,儘管你把北方佬殺得屍橫遍野,他們往往有更多的新人補充上來;他們總是形成一條東南向的險惡弧線,走過南部聯盟的後方,一步步逼近鐵路,逼近亞特蘭大!

從大珊蒂往南,津疲力竭的部隊沿著大路向接近馬裡塔小鎮的肯尼薩山撤退。在這裡布成一個十英里寬的弧形陣線。

他們在陡峭的山腰上掘了散兵坑,在險峰絕頂上架設了排炮。

因為騾子已爬不上去了,汗流浹背計程車兵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