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睡了過去。他今天一句話也沒說,連吃飯的聲音都很小,我坐在他的身邊,不敢挪開眼睛。
我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他也像巫未或者夏明那樣地突然消失。
黃百川和Nasi都在二樓開會,我不知道是不是面具男覺察到了他們之間互相排擠的某種氛圍,還是出差回來,例行傳達一下精神。
今天所有人都死氣沉沉的,就像這陰雨連綿的天氣一樣。
外面的風停了,細細密密的雨聲落在窗戶上,也落在這橘黃色的燈光裡面。房間裡的每個角落都很安靜,涼涼的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這是個適合睡覺的日子,但我覺得沒人睡得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感到身子一冷。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是在言末的屋子裡。幸好他還在,我打了個哈切,自己竟是不知不覺之間睡著了。
這時雨更大了,豆子般打在窗戶上,發出一陣陣的翁鳴。我簡直要懷疑那玻璃會不會突然掉下來,摔得粉碎。
我醒了醒盹兒,準備出去接點水喝。但一出門,卻發現李哥正站在門口。他似是被我嚇了一跳,臉頰不由地一跳。
我的心也跟著一跳,這傢伙不會突然給我來個羊癲瘋吧。
“小東,我找你說點事兒。”李泰吐字很清晰,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但他的瞳孔並沒有渙散,眼睛還是閃著光。
興許剛才只是我看錯了。“你先進來吧,我去接點水。”我說道。
“不行!”李泰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他力氣很大,捏得我一下就麻了。
李哥其實有潛在的暴躁症,但已經治療得很好了,而且他平時一激動就會誘發羊癲瘋,基本也看不出來這種症狀。
“好好,你先鬆開我,咱們慢慢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進來。天殺的,連喝水都不讓我喝,真不知道他有什麼急事兒,非得堵著現在講。
“你聽我說,這裡的人都不是好人!”李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坐在桌前,將檯燈的光遮擋住了大片。
屋外大雨瓢潑,屋裡人影晃動,這就像是張震講鬼故事的現場。
雖然李哥沒人家那麼出名,但不得不說,他在氣氛烘托上做得很好。一聽見他這句“這裡沒有好人”,我馬上想起了黃百川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們的話就像是一波扣一波的海浪,在不斷蠶食著我脆弱的神經防線。
“你有什麼證據?”我問道。
“小東,你在這裡呆得時間不長,所以不清楚。”李泰看了看天花板,小聲道:“這破地方邪乎著呢,你真以為巫未和夏明是好好走的?”
“不然呢?”
“我原來也做過司機,上次那兩輛車我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兒了。那麼長的車身,玻璃裡面還掛著黑布,”李泰吞了口唾沫,顫巍巍地說:“那根本就是靈車!”
“李哥,大半夜的,你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我擦了擦自己額角的冷汗道:“說不定是你看錯了你呢。上次方華不是還說那車上下來個紅衣服——”
“你說什麼?!”如果說李泰剛才還只是身體在抖的話,那這下他的聲音也在抖了,“我怎麼不知道,上次他們把巫未抬上去就走了,你確定方華說有個女的下來了?”
“那天吃飯你不是在旁邊嗎,你沒聽見?”我心裡也慌了起來,都說瘋子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這要是真的,可就太嚇人了。
“他整天神神叨叨的,說話我都沒注意過。”李泰使勁兒撓了撓頭。
“沒,沒事兒,方華說那女人後來又上車走了。”一想起巫未,我心裡竟是慢慢鎮定了下來,“對了,你說巫未是被抬走的?”
“是啊。”李泰在屋子裡來回走著,他比開始的時候更焦躁了。
“難道那丫頭——”我不敢再說下去。
“放心,他們走的時候都還沒嚥氣。”李泰攥著拳頭,深吸了口氣道:“我今晚就要走!”
“去哪兒?”我知道自己攔不住他。
“只要跑出這院子就行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李泰獰笑了一聲說:“那三個混蛋說不定就在樓上商量怎麼處理咱們呢,我可不能坐著等死!”
他的表情很嚇人,但如果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可能還會發生更嚇人的事情。
“那言末和方華怎麼辦?” 我問道。
“帶上他們不就完了。”李泰倒是有義氣,他站在屋子裡,影子被拉得老長,將言末的身子完全遮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