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都半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還用問麼。
“我以前覺得,你們愛吃並不算多大點事……”突然轉換的話題讓兩小更無所適從了,“只是現下看來,往後可不能縱著你們這習慣了,我還真不喜歡有一群豬一樣的隊友。……你們自去錢嬤嬤那兒領罰去,再與嬤嬤說,另加一條辦砸差事的錯。”她怎麼教出這麼笨的丫頭的?
兩個丫頭互看了眼,閒雅想了想,跪行了兩步,涎著臉問道:“姑娘怎麼罰我們都是該的,只求姑娘教我們個乖罷。”
黛玉抽了抽嘴角,努力板好臉,“別的不說,你們只往寶玉現下待襲人的態度上想去罷。”說罷起身自往書架上尋信封去,且又輕飄飄地往身後扔了句:“若是想不出來,晚飯就不必吃了……”
下人們覺得天都要塌了的事,於主子們而言也許輕到連知曉都不必。不知是為著準備過年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老太太從始至終都不曾過問這件事,只在瞧著寶玉哭喪著臉跟在黛玉、湘雲後面賠不是時,不經意地向旁邊服侍的丫頭笑道:“寶玉又同玉兒鬧什麼呢。這倆孩子,感情可真好。”
這樣的態度正合黛玉的意,她不願在任何人眼裡覺得自己與襲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哪怕這種關係就是個過節。單從事上來說,襲人正有心借這事攀扯她,她自不能如了襲人的意。而從身份上說,她可不是呆湘雲,襲人一個丫頭,憑她也配將名字與自個兒的名字並在一起說任何事?——黛玉這兩年陪在賈母身邊,在她老人家言傳身教的潛移默化下,言行舉止、想法思路莫不都更有高門貴女的風範了。
打進臘月,年味就越來越重了。一塵不染的屋子又被狠狠地打掃了一遍,褥子坐墊換上了豔色的花樣,窗花也得換上新的……這林林總總地一大堆事壓下來,下人們圍著屋子裡裡外外忙得氣都多喘不得一口,無意中反倒將素日裡捧在手心的主子們擱到了一邊。於是不管樂不樂意,這些暫時被冷落了的姑娘少爺們,漸漸就在內書房裡聚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備註:
1、有關襲人所說不得“平安”的話,摘自原著:第三十四回襲人向王夫人進言
……襲人見王夫人這般悲感,自己也不覺傷了心,陪著落淚。又道:“二爺是太太養的,豈不心疼。便是我們做下人的伏侍一場,大家落個平安,也算是造化了。要這樣起來,連平安都不能了。那一日那一時我不勸二爺,只是再勸不醒。偏生那些人又肯親近他,也怨不得他這樣,總是我們勸的倒不好了。今兒太太提起這話來,我還記掛著一件事,每要來回太太,討太太個主意。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話白說了,且連葬身之地都沒了。
2、寶玉攆了茜雪,這個,在原著裡發生的事與被攆的事實分開在兩個地方:
發生的事,在原著第八回,寶釵說起金玉良緣的當晚:……寶玉吃了半碗茶,忽又想起早起的茶來,【甲戌雙行夾批:偏是醉人搜尋得出細事,亦是真情。】因問茜雪道:“早起沏了一碗楓露茶,【甲戌側批:與“千紅一窟”遙映。】我說過,那茶是三四次後才出色的,這會子怎麼又沏了這個來?”【甲戌側批:所謂閒茶是也,與前浪酒一般起落。】茜雪道:“我原是留著的,那會子李奶奶來了,他要嚐嚐,就給他吃了。”【甲戌側批:又是李嬤,事有湊巧,如此類是。】寶玉聽了,將手中的茶杯只順手【甲戌側批:是醉後,故用二字,非有心動氣也。】往地下一擲,【甲戌眉批:按警幻情榜,寶玉系“情不情”。凡世間之無知無識,彼俱有一痴情去體貼。今加“大醉”二字於石兄,是因問包子、問茶、順手擲杯、問茜雪、攆李嬤,乃一部中未有第二次事也。襲人數語,無言而止,石兄真大醉也。甲戌眉批:餘亦云實實大醉也。難辭醉鬧,非薛蟠紈絝輩可比!】 ;豁啷一聲,打了個粉碎,潑了茜雪一裙子的茶。又跳起來問著茜雪道:“他是你那一門子的奶奶,你們這麼孝敬他?不過是仗著我小時候吃過他幾日奶罷了。【甲戌側批:真醉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還大了。如今我又吃不著奶了,白白的養著祖宗作什麼!攆了出去,大家乾淨!”【甲戌側批:真真大醉了。】說著便要去立刻回賈母,攆他乳母。
——在前文裡茜雪也經常出現,可見本是寶玉跟前一個當紅的丫頭。
攆她的事實:原著第十九回:李嬤嬤道:“你們也不必妝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為茶攆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庚辰雙行夾批:照應前文,又用一“攆”,屈殺寶玉,然在李媼心中口中畢肖。】明兒有了不是,我再來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