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終於把愛妃盼醒了。”
當著眾婢之面,冷不丁見李隆基如此深情篤篤,江采蘋驀地打了個愣,面頰隨之染上了抹病態的紅暈,忙輕推了推李隆基,軟聲細語提醒道:“陛下這是作甚?一國之君,成何樣子?”
“朕顧不及了。”撫上江采蘋靨頰,李隆基眼底劃過灼熱的疼惜。僅才一夕之間,江采蘋整個人已是面容憔悴,長顰減翠,瘦綠消紅。
昨夜李隆基親自陪伴在江采蘋臥榻邊,一宿未閤眼,直至今晨上早朝,也無心理政,在龍椅上坐了下,就下旨退朝,擺駕回梅閣。此刻面對著從昨日傍晚一直昏睡至此時才醒來的江采蘋,李隆基倏然有種從未曾感覺到過的力不從心,不知從何跟江采蘋道出口,其與江采蘋的皇兒,昨日已沒了
正文 第161章 探監
得知江采蘋醒來,昨夜就一直敬候在偏殿的奉御趕忙隨同高力士入閣覲見,以便及時為江采蘋請脈。始自昨個傍晚起,不光是李隆基整宿陪在梅閣,尚藥局、太醫署、尚食局的奉御、食醫等人,皆呆在宮中未曾離去。自唐開國迄今,可謂開了次首例。
李隆基有旨,保不住江采蘋腹中的皇嗣,諸人一概處以降級。但照江采蘋本身的情況斷來,除非有神蹟出現,菩薩顯靈,否則,滑胎已成事實,母子二人能保住一人,已是撿了條命。可惜神蹟原即觸不可及,況且,李隆基統治時期的大唐,本就抑佛揚道,今下也無處可求拜佛參禪之說。如此一來,倘如今晨江采蘋再不醒來,一群庸醫的帽子,恐怕扣定了。
所幸江采蘋醒了,儘管皇嗣未保住,至少不是母子雙亡。坦誠講,江采蘋從昨日酉時昏厥,直至今日辰時才醒來,足足昏沉了六七個時辰之久,諸醫束手無策之餘,著實捏了把汗兒。這一夜熬下來,若非江采蘋脈象雖亂,卻並未失去那點極弱的氣息,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陛下,奉御來為江梅妃請脈了。”待步入梅閣,高力士遂示意跟在其身後的奉御,暫且於外稍候,獨個步入閣內,先行向李隆基通稟聲。
反觀李隆基,時下正沉浸於江采蘋平安無事度過難關的喜憂參半時刻,但聞高力士入閣來稟告,剛欲默許之,卻感覺懷中的江采蘋玉體輕顫了下,於是斜睨高力士,龍顏隱隱有所不悅。見狀,高力士即刻知趣的恭退下,並暗示適才候在門外的奉御多等片刻。請脈之事雖緊要。且為醫者分內本職,但也需有點眼神勁兒,萬不可擾了聖興才是。
縱管高力士悄然退出,江采蘋卻已敏感的察覺到,似乎有甚麼事情。腦海迅速的閃現過昨兒個的一幕幕,清眸一黯:“陛下,嬪妾的皇兒,是否沒了?”
突聞江采蘋幽幽地問詢了這麼一句時。李隆基神色瞬變。攬著江采蘋削肩的長指驀地顫僵,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江采蘋的反應,彷彿有分出奇的平淡,不哭不鬧,只有這句聽似也平淡無奇的問話。當年武惠妃連失兩子一女時,可是整日以淚洗面。一見李隆基就痛哭流涕個不停,對此,李隆基記憶猶新。縱已時隔多年,至今仍忘卻不了。然而時下,面對江采蘋的這份超淡然。李隆基忽而有些不安。
“嬪妾想一個人靜下。”良久的安寂,少時,江采蘋輕輕推開李隆基,垂眸低語道。
江采蘋道出這話時,李隆基心下微震。凝睇面色木訥的江采蘋,溫聲開慰道:“朕留下來,陪愛妃。”
江采蘋牽動下嘴角,蒼白臉頰上的笑靨,顯得悽苦無比,定定地抬眸望眼李隆基:“陛下尚有朝政要忙。嬪妾乏了,想躺會兒。”
李隆基未多贅言,旋即步下臥榻,正色吩囑侍立於旁的宮婢道:“好生伺候著。朕去批閱奏摺。”
“是。”以御侍姑姑為首的諸婢,即時應聲行禮。
但聽江采蘋言道:“嬪妾不想被人打攪。汝等都下去吧。”
這下,諸婢不免進退兩難,卻又不敢吱聲,唯有請示向李隆基。但見李隆基腳底瞬滯,側首環目垂首獨坐於榻上的江采蘋,稍作沉思,轉即步向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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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東市,平康坊伊香閣。
滿園飄香的石亭內,青鳶正在嫻雅的撫琴。不遠處的花海中,紅香正提著裙襬疾步向石亭而來。
聞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入耳,青鳶並未動形於色,只待來人步上石亭,這才止了手上的琴聲。紅香就地屈膝:
“娘子,出事了。”
悅耳的琴聲戛然而止的同時,青鳶挑眸面有焦色的紅香,美目流轉間,只一眼,直令人酥入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