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臉看了眼楊玉瑤:“你且回房!”話音雖不高,卻夾帶著怒意。
前幾日楊玄琰當著其姊妹三人的面,喝斥了一回楊玉瑤,今日竟又當著一個外人的面再回呵斥其,楊玉瑤心中一酸,不由得紅了眸眶。倒也未再與楊玄琰爭執不下,扭頭就奔回房裡去。
楊釗把眼前的情勢盡看在眼裡,毋庸多問。可想而知楊玄琰之所以責斥楊玉瑤十有九成是與楊玉環一事有關,而其今個之所以不請自來,也是為楊玉環一事而來。但瞧剛才的狀況,還要先旁敲側擊一番楊玄琰的想法才不失為妥當。
待隨楊玄琰步入正堂,分賓主坐下。府上婢婦又奉上茶水過後,楊釗才故作關切的問道:“適才瞧著三娘,似有不快之氣,恕釗兒冒昧,叔父可是在為三娘與貴妃的事兒動氣?”
抬手示意楊釗用茶,楊玄琰深深嘆息了聲:“這家醜不可外揚。想是你也聽說了,貴妃負氣出宮,直到今兒個還閉門在太真觀。這叫吾怎不煩擾?”
楊釗端著茶水,也跟著嘆了口氣,同是滿為憂忡的樣子:“叔父不避諱與釗兒說這事兒,便是把釗兒當自家人看待,釗兒有一言。且不知當講與否?”
看眼楊釗,楊玄琰眉頭一擰。楊釗也是楊氏一族的後生,論輩分,與其還沒出三輩兒,也算是近親中的一個,而楊釗更是個巧為鑽營的人,僅是這半年裡就已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小金吾兵曹參軍上爬為掌管樗蒲文簿的度支郎,聽聞月前其還上了一本奏摺,上諫李隆基下敕將各州府庫存的食帛變賣掉,買成輕貨運送進京城,各地丁租地稅也變買布帛送達入京,以充實國庫以備不時之需,這一翻一倒間光是倒賣倒出就為國庫賺了近一倍的庫銀,得益於此楊釗已又遷升為度支員外郎。
現下楊玄琰正當焦頭爛額無計可施的關頭,今個楊釗登門,許是還可為其出謀劃策,從中化解一二。
思量及此,楊玄琰呷一口茶,微緩顏:“吾聽聞,釗兒前不久已擢為度支員外郎,著是可喜可賀!”
楊釗忙放下茶水,對楊玄琰畢恭畢敬地揖了禮:“釗兒能有今日,全憑仗叔父恩待!”
楊玄琰抬一抬手,示下楊釗坐回:“吾賦閒在府,已是老邁之身。”說著,又長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只望玉瑤姊妹幾人都覓得門良緣,也便於願足矣。”
聽出楊玄琰話裡話外的嘆惋之氣,楊釗繼續陪笑道:“叔父憂思過慮了。叔父乃太尉齊國公,時,楊府門楣光耀,連釗兒都感沐皇恩,想是欲高攀府上姻親的騏驥才郎大有人在,叔父何須犯愁?”
楊玄琰苦笑著搖了搖頭:“話是這般說,事兒卻不這般輕巧,你是有所不知,吾有多為你那三個姊妹操心。尤為是玉瑤,唉!”
楊釗低頭呷一口茶,心中有了盤算:“釗兒可聽說,當今陛下待三娘也甚為青眼有加,它日楊府想是”
未等楊釗把話挑明瞭講,楊玄琰擺一擺手,眉宇間又擰上一抹愁緒:“玉瑤的性子,吾深知,不宜待在宮中。”頓了頓,才又嘆氣道,“玉瑤雖年長几歲,卻是個直鈍性子,吾豈可任由其再行進宮,平與貴妃添嫌隙。”
楊釗心下略沉,聽楊玄琰的話音已猜出前刻在庭院裡,想必楊玉瑤就是在吵著出門進宮,這倒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遂笑道:“以釗兒愚見,三娘與貴妃姊妹情深,俱是叔父之女,古來二女共侍一夫也可謂可遇不可求之大喜良緣,叔父又何必這般介懷。”
楊玄琰搖頭又嘆息了聲,若是楊玉瑤能與楊玉環同在宮中伴駕,其自知是大喜事一樁,不但可為楊府再添光彩,姊妹倆往後裡在宮中也可多個照拂,也正因此,之前楊玉瑤幾次三番進宮時才未攔阻,然而照近日的情勢來看,此事卻是難達成心願。否則,楊玉環也不至於負氣出宮。一連幾日過去還留在太真觀,就連日前楊八娘與其長姊前往太真觀看探時,楊玉環都未見待,而只命身邊的一個侍婢出觀打發掉。
換言之,雖說楊玉環名義上也是楊玄琰的女兒,當年也是從其楊府飛出去的一隻金鳳凰,可今時不同往日,而今楊玉環已貴為貴妃,也就不再是當初寄活在其楊府討一口生計的那個小丫鬟。再說難聽些,若楊玉環與楊玉瑤姊妹三人一樣。都是其楊玄琰的親生女兒,而不是其為保體面所認養的一個義女,縱便前些日子楊玉瑤與楊玉環在宮中為爭寵鬧得那般不堪。楊玉環在負氣出宮後也該回的是楊府而不是回太真觀才是,就算再與楊玉瑤賭氣在氣頭上,事隔這十餘日,至少也會回趟楊府。
說白了,這就是女兒是否是自家所生養的的天差地別。事情都已鬧到這等不堪拾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