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娟美與丹靈急切的敬候在南燻殿,企盼著聖駕能早些退朝,以安撫哭了一個早上的楊玉環。
若非丹靈竭力好言相勸,想是楊玉環這會兒已是回去太真觀。看著楊玉環秀眸哭得像兩個核桃般紅腫,娟美直在那皺著個眉頭走來走去,左等右等偏就眺望不見李隆基的龍輦行來。
看眼也越發等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楊玉環,丹靈上前拽住一個勁兒在門前晃來晃去的娟美,噓聲示意娟美好生侍立在一邊,再由著娟美在眼前晃悠下去,非把人晃暈了不可,只會讓人心燥不安。
殿外的日頭,早就日上三竿,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娟美是再也耐不住性子老實巴交的站在那侯著了,剛欲啐叨,這時,遠遠地卻見高力士壓著碎步朝南燻殿方向走來,娟美立馬歡躍的報知楊玉環:
“娘子,奴瞧見高給使朝這邊來了!”
楊玉環登時心頭一喜,起身迎上前兩步卻又腳下一滯,桃面泫然欲泣著回身坐回了原位。平日裡高力士可是步步跟在李隆基身邊的人,這刻既望見高力士過來,想必李隆基也已下朝,昨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待會兒還須問個明白才是。
丹靈自曉得楊玉環起來又坐下是為何意,遂拉過娟美,畢恭畢敬的站向一旁,眨眼的工夫,就見高力士疾步進殿門來,二人於是從旁緝手施了禮。
高力士一入殿,一眼就看見楊玉環正側著身坐在坐榻上,四下的氣氛也有點詭異,遂滿堆著笑臉拱一拱手,道:“老奴在這兒給娘子道喜了!”
楊玉環心下一動,眼波流轉,但見有且只有高力士一人進來。李隆基並未一道兒回來,面靨又是一黯。
“阿翁可是在說笑?娘子何喜之有”娟美聽在邊上,忍不住沒好氣兒的啐了聲,丹靈趕忙從後拽了拽娟美衣襟,點醒其莫不分時候淨是胡亂多嘴。
今下兩人雖都是宮婢,娟美卻與丹靈不同,丹靈自小雙親早亡逝,為葬雙親賣身於平康坊給人當使喚婢奴,在庖廚幹些粗活,若非那年失手打傷了酒客。趁夜逃上山從此被李持盈收護在觀中,恐怕早就被活活打死小命難保,而娟美雖也是丫鬟命。卻是壽王府的家奴,又一直跟在楊玉環身邊,說來要比丹靈好命的多。不同命,也就造就了不一樣的脾性,年節過後的正月裡。當李隆基遣人去太真觀傳召娟美、丹靈入宮陪侍楊玉環時,丹靈本欲留在觀中,自知宮中多是非,奈何楊玉環早有言在先,不只是招娟美一人進宮,顧念楊玉環在觀中也曾有恩於其。丹靈這才奉旨入宮服侍在楊玉環左右。
對於娟美的衝撞無禮,高力士看似並未以為意,只陪著笑站在那。並未急於作釋甚麼。聖賢早有云,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何況這趟差事原就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早先由興慶殿受命來此回報時,高力士就已看巧了楊玉環多半會為昨夜之事鬧情緒。果不其然,連娟美都敢有恃無恐的大呼小叫了。
見狀,楊玉環步下坐榻,淚盈盈的蹙眉向高力士禮道:“阿翁,陛下還未下朝麼?”
見楊玉環步過來,高力士才微躬了躬身:“適才早朝已退,陛下現下正在勤政殿與李相、裴侍郎等朝臣商議朝政,為免娘子擔掛,故命老奴前來知會聲,今日陛下有諸多政事與朝臣商議,怕是騰不出空兒召娘子用膳了娘子這嬌娥”
楊玉環擢蔥指遮一遮先時因畫眉擦破了皮的眉梢,桃面一曬:“今兒早玉環對鏡梳妝,不留神兒弄傷了眼眉”故作窘困的笑著,話鋒一轉,“阿翁適才說?”
高力士懷持著拂塵,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又滿堆起笑臉拱手道:“老奴是來跟娘子道賀的!今日早朝,陛下已當庭下詔,允茲令典,冊封娘子為‘貴妃’,擇日冊封典禮!”
看著楊玉環一時間像極喜極而愣,連謝禮都忘卻,高力士又躬身拱一拱手:“老奴在此,先行跟貴妃道賀了!”
娟美與丹靈相對一眼,更為大喜過望,也顧不上甚麼禮制,當下就奔上前又插了嘴:“陛下真封娘子為‘貴妃’了?”
“老奴豈敢假傳聖旨?”高力士笑呵呵的環了目娟美、丹靈,旋即對著貌似陷入驚喜之中仍未回過神兒的楊玉環躬身禮道,“貴妃若無它吩,老奴還需趕去淑儀宮、金花落下聖敕,先行告退。”
楊玉環花顏微怔:“怎地阿翁還要趕往旁處?”
高力士就地畢恭畢敬的回道:“回貴妃,今兒早朝,陛下還晉封了皇甫淑儀、曹美人二人,晉位‘淑妃’、‘婕妤’。貴妃與皇甫淑儀、曹婕妤的冊封大典擇在同一日操辦,此事已交由中書省草擬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