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舒了口氣。此刻把曹野那姬攆出門去,殿內就只剩下江采蘋與李隆基獨處在後殿,正是摒棄嫌怨的良機,但願今番江采蘋識得如何奪回昔日的恩寵才是,也不枉與之在殿內演了這場苦情戲。
“爾等好生在此把守殿門,不論何人,但凡無召,概不準放行入內。今日若再有擅闖者,一律依宮規處之。”環目四下,高力士招手示意殿外的幾個小給使近前,正兒八經的交囑了一席。
做戲做足,今個這道門,當是仔細守住才不失為妥善,萬不能再被宮中的其她人擾了聖駕,否則,不但壞了江采蘋的好事,恐怕龍顏才真要勃然大怒,屆時可不是其等能吃罪得起的。至於後殿的情勢,姑且也只能看江采蘋的造化了,難得李隆基垂憐,如若上天肯成人之美,只望由今起,聖心回宥才是個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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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阿翁:唐時有兩種解釋,一是對年長男子的一種敬稱,二是媳婦對公公的一種稱呼,公公喚作“阿翁”,婆婆喚作“阿家”,比如“第338章”中,臨晉稱駙馬鄭潛曜之父鄭萬鈞作“阿翁”,即為公公的稱呼。靑和在小書的作品相關一欄中有過簡單作釋,既有親們問及,便在本章再贅言一遍。
另附親們對“第335章”中的一些提問:
1過身:與“歸西”一個意思,又稱“歸家”、“過背”“老掉”。
2存枋:死後棺槨停入廳堂數月至數年。
第342章 有備而來
南燻殿後殿,金爐中燃著龍腦香和蘇合香,香氣馥郁,紫煙嫋嫋,香而不焦,置於兩側的重疊博山爐,下刻盤龍勢,矯首半銜蓮。
燃香取味,乃古人一大樂事,更是薰香原旨,及至盛唐,形形色色的香爐、寶子,工藝之精美,可謂登峰造極。無論爐身或爐蓋多是鏨刻、雕飾、鑲嵌而成,至於造型之變幻,更有銀鎏金爐盤承託的兩層式香爐。
而南燻殿後殿的這兩尊博山爐,實乃兩漢時流傳下來的宮廷御用的燻爐珍品,正所謂“蔽虧千種樹,出沒萬重山”,單就它的工藝之繁,由此可見,已足以遠遠超過後代出現的三足、五足式香爐。是以才被奉為稀世珍寶,早年就獻入宮中一直襬在此用作熏籠。
焚香與烹茶、插花、掛畫並列為古代文人雅士所視之四藝,都道燃一炷清香可凝神靜氣,聞著從鏤孔之中散發出的縷縷混合香,江采蘋心下的氣懣不知何時竟也消去一大半兒,此刻與李隆基面面對坐在御榻之上,彼此間愣是良久的相對兩無語。
“愛妃覺著如何,可是傷疼得厲害?”良久的沉寂過後,終是李隆基先開了金口,打破了四下的沉默。
江采蘋垂首倚在榻上,垂著眸瞼搖了搖頭,並未答詞,四周又是好一陣兒靜寂,只聽得帷幔外的熏籠中不時蹦出絲絲火花的聲響,像極燭臺中燈芯突突爆了個燈花的聲音。
“往日愛妃見著朕,不是有許多的話與朕說,今日怎地變了心性。這般不苟言笑了?”片刻,李隆基故作不在意的拊掌環目周遭,龍目閃過些許的不耐煩。前刻在前殿,不過是讓高力士傳召太醫前來。竟是坐等了這許久。這會兒也未見著尚藥局半個太醫的人影,當真叫人有些挨坐不住身了。
娥眉微蹙,江采蘋這才溫聲回道:“嬪妾久未與陛下待這般久,一時不知該說些甚麼才合君心,討聖歡。”頓了頓,低垂著臻首淺勾了勾唇際,才又曼聲道,“先時在殿上,嬪妾自知冒犯了聖威。陛下若要治罪嬪妾,嬪妾無話可說。”
聽江采蘋這般一說,龍顏微變:“朕。幾時說過,欲問罪愛妃了?”
江采蘋抬眸凝目李隆基,旋即又垂下秀眸:“可是嬪妾冒犯聖威是事實,適才在殿上,曹美人也親眼睹見。嬪妾以下犯上,險些惹致天顏震怒,陛下何故還要袒庇嬪妾?”
“唉!”李隆基長嘆口氣,執過江采蘋的玉手緊握了下,半晌,才沉聲道。“朕,非是不知,愛妃心有成見。這些日子,朕又久未擺駕梅閣,疏遠了愛妃。有時朕也須有所顧全才是。不若今夜稍晚些時辰,朕定移駕梅閣。與愛妃對弈茗茶,如此可好?”
江采蘋苦笑了下,未加思索就抽回了手:“陛下這般錯愛,嬪妾受之不起。如此良宵,對弈茗茶,豈不乏味,何有紅綃帳裡尋歡作樂可牽動陛下的心?”
迎對著江采蘋的眸光,李隆基的面色又是一變,似不敢直視一般,一甩衣襬站起身來:“放肆!”
江采蘋依依垂目,徑自步下御榻,赤足屈膝垂首在旁,自曉得剛才一席話,算是成功激怒了李隆基:“倘使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