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閨房事……
“妹妹……”許是見莞初出了神,滿園的紅燈映照下倒覺寡白,蘭洙嘆了口氣,“嫂子知道你心裡苦,天睿……實在是收攏不住。可既然進了這個門你就是他的妻,這二房嫡孫的承繼只能是你二人,他哪怕一年只回來一遭,這一府上下也都看著你,指望你來年能給添大胖小子。嫂嫂這身子……自那年有了閨女,大虧損,補了這幾年也不見成效,怕是不中用了。”
“嫂嫂……”
“旁的我倒不怕,只是……怕我們太太年張羅給天佑納妾,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個丫頭,這府裡還怎麼……”
忽地有些哽咽,蘭洙住了聲,莞初趕緊開解道,“嫂嫂,大哥與你這些年的夫妻,一心一意,怎會納妾呢?”
蘭洙苦笑笑,“怎麼不會?府裡統共就他和天睿兩個嫡孫,你們天睿走了,誰都不指望了,如今可不就是天佑一個?我怎麼能攔?”
蘭洙的話十分大義,只是那語聲之中的悽然讓莞初不覺有些心冷,難得兩人相守,怎的就不知珍重……
“妹妹,今兒藉著這酒,嫂子說句不知大小的話,天睿往後納妾是早晚的事,如今趁著你們將將成親,還新鮮,你又生得好,年紀也小,你是纏也好,是求也罷,好歹給他生個一男半女,待往後憑是誰進門,再越不過你去。”
人總是如此,得寸便要進尺,福祿齊全要團圓,團圓之下要承繼,一步多一步,誰也不知道哪盡頭究竟在何處,空煩惱,倒忘了來時初衷……
其實,能活著,春夏秋冬,嚐盡世間百味,已是幸事,卻怎麼人人都瞧不見……
“傻丫頭,”看莞初半天出神不語,蘭洙嗔道,“嫂嫂跟你說話呢。”
莞初難為情地笑笑,面上又露嬌羞之色,甜聲在蘭洙耳邊道,“我記下嫂嫂的話了,等他回來就……”
“大嫂,二嫂!”
莞初的話還沒說完,遠處水廊橋上大步走來一個人,過了背影兒,才見是天悅。
“喲,”一眼瞧見,蘭洙面上便又帶了平日端莊不失熱絡的笑容,“三弟今兒回來的早啊。”
天悅走到近前,躬身施禮,“給二位嫂子請安。”直起身笑道,“好興致啊,怎的就你兩個逛園子?”
“裡頭將將散了。”蘭洙應道,“你打哪兒來?可還要出去看燈?”
“我帶著天旭出去看了看,將把他送回去睡了。怎的,嫂嫂們要出去?不如我陪著去?”
莞初想起昨兒夜裡那一頓揍,趕緊擺手,“不去了,吃了酒,正熱呢。”
“今兒可是上元節,這會子就睡豈不辜負了這月亮?”
蘭洙笑,“那你說,怎麼不辜負?”
“嫂嫂,叫大哥來,咱們玩牌行令,如何?”
“他哪裡肯玩那個。”蘭洙看著眼前,不知是醉意上來,還是果然起了興致,“走,咱們到秀婧秀雅那兒去,小畫樓最清靜,我還藏了一罈子好酒,讓廚房送幾個小菜過來,咱們樂!”
天悅一聽就來了勁兒,“好,你們先過去,我去安置。”
說著天悅轉身就走,蘭洙又叫住,“去把秀筠也叫來。”
“哎!”
叔嫂幾人就這麼合計好了,莞初雖說昨夜裡折騰了一宿不曾好好睡,這會子已是倦意襲來,可一聽著是跟這幾個親近的人熱鬧,也覺好玩,便應著蘭洙一道歡歡喜喜地往小畫樓去。
……
這一通酒,一眾人窩在小樓暖炕上,關了門,也不管什麼大家公子、奶奶、小姐的,大呼小叫,划拳行令,玩得個不亦樂乎。待到敲了三更,眼前的形狀才是難住了天悅和蘭洙兩個。
看著炕桌邊軟趴趴的人,蘭洙道,“怎的真的就醉了?也沒見她喝多少啊?”
秀婧秀雅掩嘴兒笑得咯咯的,“二嫂嫂怎的就醉成這樣了!”
“還不是你兩個!”天悅瞪了一眼兩個小丫頭,“非玩她不會玩的,一盅一盅灌下去,還了得?”
秀雅挑眉爭道,“你是個好的!二嫂嫂的錢你也沒少贏啊。”
“嘖!”天悅抬手就拍了小丫頭一巴掌,“閉嘴。”
“好了,別鬧了。”蘭洙攔了,“都怪我,她早在席上就說吃不了多少酒,我這罈子可正經是陳年的花釀。時候不早了,咱們也散了吧,著人把莞初送回去。”
“這怎麼送?”看著那綿趴趴的人,天悅尷尬道,“軟泥一樣了。”
“找兩個壯實些的婆子來。”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