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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其雙方交鋒的大概。

就蔣介石一方言,他認為“中央研究院”是學術之最高研究機構,所以就應該擔負起“復興民族文化”的任務。而且,在他看來:

目前大家共同努力的唯一工作目標,為早日完成“*抗俄”使命,如果此一工作不能完成,則吾人一切努力均將落空,因此希望今後學術研究,亦能配合此一工作來求其發展。

蔣介石又推崇胡適“最令人敬佩者即為其個人之高尚品德”,因為:

今日大陸上“*”以仇恨與暴力,為其一切倒行逆施之出發點,其目的在消滅我國家之傳統歷史與文化,而其重點則為毀滅我民族固有之倫理與道德,因此胡適先生之思想及其個人之德性,均不容於“*”,而必須予以“清算”,即為“*”摧毀我國倫常道德之一例。

因此,蔣介石期望“教育界、文化界與學術界人士,一致負起恢復併發揚我國固有文化與道德之責任”。他還說:

倫理道德實為吾人重建國家、復興民族、治標治本之基礎,必須此基礎鞏固,然後科學才能發揮其最好效能,*才能真正成功,而獨立自由之現代國家亦才能確實建立起來。(《聯合報》,1958年4月11日;參考同日《中央日報》)

“中央研究院”是臺灣的最高學術建制,胡適身為院長,自然對研究院究竟應該朝什麼方向發展,承擔什麼樣的任務,做出許多思考。然而,這樣的方向和任務,應該以學術自身的邏輯與需要為依據。蔣介石的講話卻要求以“復興民族文化”作為研究院的任務,還指定學術研究必須得配合“*抗俄”的使命。“是可忍,孰不可忍?”胡適當然非駁不可。

不過,胡適的回應,固然針鋒相對,卻又曲折委婉。蔣介石希望“恢復併發揚我國固有文化與道德”,胡適則說:

我們的任務,還不只是講公德私德,所謂忠信孝悌禮義廉恥,這不是中國文化所獨有的,所有一切高等文化,一切宗教,一切倫理學說,都是人類共同有的。(蔣介石)“總統”對我個人有偏私,對於自己的文化也有偏心,所以在他領導“*復國”的任務立場上,他說話的分量不免過重了一點。我們要體諒他,這是他的熱情所使然。我個人認為,我們學術界和“中央研究院”挑起“*復國”的任務,我們做的工作還是在學術上,我們要提倡學術。

第二章 “中央研究院”的任務(3)

蔣介石認為大陸“清算”胡適,是“摧毀”中國“倫常道德之一例”;胡適的認識,卻完全兩樣:

他們的清算我,是我在大陸上,在中國青年的思想上,腦袋裡,留下了許多“毒素”……

因為我這幾十年來對學生講:我考證《紅樓夢》、《水滸傳》是要借這種人人知道的小說材料提倡一種方法,教年青人有一種方法,等於孫行者身上有三根救命毫毛,可以保護你們不受任何人欺騙,什麼東西都要拿證據來,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這種方法可以打倒一切教條主義、盲從主義,可以不受人欺騙,不受人牽著鼻子走。我說:被孔夫子牽著鼻子走固然不是好漢,被朱夫子牽著鼻子走也不是好漢,被*、列寧、斯大林牽著鼻子走,更不算是好漢……現在清算胡適,常常提到這幾句話,認為胡適一生做的學問,都是為了反對*主義的……

來到臺灣之後的蔣介石,念茲在茲的是“*”。他要證成打倒的物件是如何“倒行逆施”,所謂摧毀中國傳統的“倫常道德”,毀滅中國的“傳統歷史與文化”,這就是他慣用的論證措辭。相形之下,胡適卻是20世紀中國“反傳統”的急先鋒之一。在他看來,如果中國傳統裡蘊含著值得珍視的成分,那也是全世界人類文化所可共享同潤的,非中國所獨有。

因此,當蔣介石強調“倫理道德實為吾人重建國家、復興民族、治標治本之基礎”的時候,照胡適“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的思路,就得追問:所謂的“倫理道德”,究竟指的是什麼?套用胡適的話,如果不能拿出證據來,反而被蔣介石強調的“倫理道德”牽著鼻子走,還要用以作為“重建國家、復興民族、治標治本之基礎”,實在不是“好漢”。“中央研究院”當然沒有肩起“復興”那不可證成的“民族文化”之任務的必要。可以說,對於什麼是中國傳統這個問題,蔣介石與胡適當天的交鋒,正具體顯現了兩種極端不同思路的爭戰。

當然,對於學術和政治之間的關係,蔣介石與胡適的認知,表面上即使不能說是南轅北轍,實質上還是道分兩途。蔣介石希望“中研院”的“學術研究”能夠配合“*抗俄使命”,胡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