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低頭,唇貼上杯沿,極淺極淺的抿了一口酒。
“如何?”溫珩眸中具是明媚笑意。
“恩,尚可。”慕禾皮笑肉不笑。當著主人家的面,難道還能說酒不好?
可這麼一來,再多擋酒的藉口都無用了。
無奈之下,慕禾只得同蘇瑜道,萬一一會她不勝酒力,還勞煩他將小竹喚來。
“師父就住在我臨院,並不需得勞煩旁人來照看了,不必喚人來。”好不容易在一邊安分著的溫珩忽而插話。
慕禾乾笑一聲,低聲道,“溫大人,你是定要同我過不去麼?“
溫珩竟真的回答,兩字平淡,“正是。”
好吧,看來不掀桌子是不行了。
曾經相處的十二年來,溫珩從沒怎麼惹她生過氣。沒想到不惹則已,一惹驚人,著實是將她氣得不輕。
“你……”暴風驟雨的不忿還沒來得及發洩,便給人截了去。
“我亦沒想這樣。”
慕禾一口氣沒提上來,“難不成還是我逼你了?”
溫珩平靜著一雙眸,終於淡下語氣的回道,“不是麼?我聽話的時候,你連招呼都不願同我打。”
“咱們現在難道還是需要打招呼的關係?”
溫珩眸光都沒有晃一下,“是。”
慕禾被意料之外的回答堵得一愣,心中噌得漲上怒火,“說了你現在不準和我無理取鬧!”
殊不知受了斥責的溫珩卻是朝她淡然的笑了笑,輕抿的唇角卻彰顯著一份執拗。
三字陳述,“我偏要。”
“……”
天下無敵的是無賴,慕禾總算是明白了這一點。
氣息不順兀自瞪了溫珩半天,卻擠不出一個字的憋屈感簡直叫人心肝疼。面色乍青乍白的變幻著,慕禾自牙縫中擠出一句,“你這強貼上來的氣人方式倒是很別緻的。”
溫珩眸光恆定的望了她一陣,贊同地笑了,“恩,我現在只有這種法子。”頓一頓,“除非你答應我,不再插手尉淮之事。”
不對盤的人,每一句話都不對盤。
慕禾偏開頭,懶得再去理會溫珩。深吸一口氣,稍稍平靜之後便是忖度,溫珩要鬧得她心裡頭不舒服,無非也是拿她沒辦法的體現。
尉淮的事,她知道得不多,但溫珩真真切切預設了對其的敵對之意,甚至不惜動用渝水來威脅,可她一怒之下還是放言要站在尉淮這一邊。縱然這單方面許諾的保護不見得周全,但若真的遇著三方相對的局面,她勢必不會袖手旁觀,成為一道不可定的阻力。
橫插而來的阻礙因素讓溫珩覺著介懷,偏偏又無法拿她怎麼樣。畢竟單論武力上,溫珩在她手中也討不到什麼好,所以才會說現在只有這種法子——對外公佈了她的身份,又刻意顯出一份親暱來。
這一切怕是為了或明或暗地限制她的行動,另有所圖的。
可這牽制究竟體現在何處,她牽扯不深,如今卻不能猜想得到。
……
慕禾並非是不能喝酒,而是傳說中的,酒品不好。
尚在棲梧宮的時候,她攏共喝了三次酒,頭兩回都沒什麼事,第三回溫珩的十七歲生辰時,卻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亂子。
這才知道,她醉了之後是有暴力傾向的。
因為第二天醉醒之後,她瞧見溫珩白淨的脖子上留了一口清晰的齒痕,頭疼欲裂,抖著手顫聲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溫珩鎮定的垂下眸道,被她咬的。
此後,慕禾一概滴酒不沾。
☆、第十章
人道,南陸溫珩,北陸墨清。
二十歲位極人臣,溫珩早已是聲譽在外的舉世第一公子,容貌氣度更是溫潤勝仙。
而這樣一個人,卻毫無風度可言,堂而皇之的在對她耍無賴。慕禾舉著酒杯,腦中沉沉而不知如何作想。
兩杯酒下肚,手中的杯盞印在眼中都明晃晃帶了重影。酒宴差不多到了尾聲,她的話反倒越來越少,安靜而認真的坐在一邊聽蘇瑜說話。
溫珩取來了外衣,於慕禾膠著在蘇瑜身上的視線前站定,”天色不早了,回家麼?“
慕禾先是下意識的偏開頭去看廳中的人,而後眸光悠悠迴轉,落在溫珩的手臂上,提點著,“你拿的是我的外衣。”這麼說著,也起身繞開了桌角,伸手想要去拿過自己的外衣,伸到一半,觸及溫珩的淺淡的眸光,手驀然在空中定了定。
沒一陣後復慢悠悠